“我对你一直钦佩。”

李寻欢缓缓开口。

那柄弯刀依然留在他肩上，一截雪亮刀尖自后面露出，鲜血泉涌一般流出来。

他面色苍白，神情却十分镇定。

“我救苏乞是为义，你为主报仇是为忠。都说忠义不能两全，我却不忍为救一个朋友伤了一个好人。陈琽统领，我不求你日后不追杀他，只请你在今日看在我面子上，放过他一次。”

他右肩卜的血，依然滴滴答答流个不停，陈琽那一刀未曾容情，只怕李寻欢一条手臂便要从此废掉。

况且他这一番话只提忠义，分毫不提自己方才放过陈琽一事。

陈琽本是性情中人，虽然为主复仇心切，但当此情境，终是无法再下杀手。

四下里一片静寂，只听得见稍远处苏乞的粗重喘息，再有，便是李寻欢肩头鲜血缓缓滴落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琽终是长叹一声，一把拔去弯刀，不发一语，转身便走。

李寻欢掩住伤口，低低笑了一声，道了句：

“多谢。”

他收起银血霸王枪和匕首，点住右肩附近穴道，暂时阻止流血。

他腿上也被陈琽抓伤，一拐一拐走到苏乞身边，笑道：

“冼兄，咱们走了。”

方才种种情景，苏乞都看到眼里，虽然哑穴未解不能言语，其惊心动魄之处却未稍减，他眼神复杂中夹着痛楚，盯着李寻欢，却限于穴道未解，无法帮他包扎伤口。

李寻欢欲为苏乞解开穴道，但他此刻右臂已不能使全力，加上方才恶战消耗气力过多，陈琽的点穴手法又十分古怪，一时竟是解之不开。

他笑了笑：

“也罢，好在离游乐原不远，苏兄你先忍忍吧。”

他以未受伤的左臂，扶着苏乞上了马车，马鞭已断，他用匕首柄戳戳马身：

“走啦走啦！”

苏乞穴道被点，身受重伤，马车颠簸之下，没多久，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

瓢泼大雨，不由分说地浇下来，天黑漆漆的和墨染一样，遥远处间或亮出一道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