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红是绝不可能将到手的银子吐出来的,碍于李文生在家中的地位,柳翠红婉转说道:“大哥,银子我已经交了明年开春盖房子的定银,现在家里只有五十个铜板,够你用的吗?”
“什么?五十多两的银子,怎么没几天就剩下五十个铜板?你怎么过的日子?
李文生万万没想到,他认为十拿九稳的事,到头来却变成了一场空,如果没了银子,他拿什么去和秋家争娘子,用什么去和赵家抢柳絮?
自家的身份,绝不允许再发生当年一样威胁县官、 霸占新娘的事情,尤其是不能与官府打交道。
李文生阴沉着脸道:“弟妹,你将银子先拿出来,过后我打了猎物再还给你。”
柳翠红轻叱一声道:“大哥,以前咱家都是男人,不会精细过日子,银子是左手入,右手出,花银子大手大脚,我却不得不为全家着想,盖房子得花钱,买棉花做棉被得花钱,做棉鞋得花钱......”
嘴巴不停歇的说了半个时辰,听得李文生不耐烦的摇着手道:“弟妹,我这是正事。”
柳翠红轻叱一声道:“大哥,五十两的银子,可以娶十个黄花大闺女了,娶我也不过花了十两银子,她柳絮是纯银造的,还是镶了金边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李文生总算是开了窍,所有的花销都是托词,不过是柳翠红不想让柳絮进李家的门而矣。
李文生再也压制不住猛烈上窜的火气,上手推了柳翠红一把。
屋子本就不大,柳翠红一下子摔在了炕沿上,磕得手肘生疼,听见脚步声,干脆哽咽着嗓子,捂着小腹哭道“大哥,我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你就是再看不上我柳翠红,我也是文武的媳妇、你的亲弟妹,肚子很可能怀着李家的骨肉,你怎能动手打我?”
李文武出现在门口,怔然的看着冲突中的二人,愣了三秒,急奔到柳翠红身边,紧张的摸着柳翠红的小腹道:“翠红,你、你没事吧?”
柳翠红腥红着眼睛,委屈的摇了摇头,让人看着更加的凄楚可怜。
李文生不好再对柳翠红发火,瞪着眼睛对李文武怒道:“这两天我往深山里去,你看好你媳妇,别再给我惹事生非,柳絮这个媳妇,我娶定了,以后的掌家银子,也不能再交给你媳妇,几天花了五十两银子,比爷们还败家。”
李文生怒不可遏的走了。
李文武的脸色忽晴忽阴,分不明是什么情绪。
柳翠红嘤嘤的哭了起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重新强调了一番。
李文武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插嘴问一句,直到柳翠红说得口干舌燥 ,才温暖的递过来一碗温水,温柔道:“媳妇,你不是一直不满于我为何听大哥的话吗?我今日便告诉你,没有大哥,我和文印、文才活不到今天,你重要,大哥,也同样重要,如果你和大哥发生冲突了,我可以帮你挨打,却不可以还手打大哥。”
李文武脸上现出一分愧疚来,这种愧疚,即有不能为柳翠红在大哥面前撑腰的愧疚,更有不能戳穿柳翠红拿银子帮大哥的愧疚。
在李文武只有六岁的时候,当时的文才还没有出生,李广德与猎户叔们在山里讨生活,娘带着哥三个在村里生活。
不知什么原因,爹爹很长时间没有往家里捎银子,又适逢荒年,家里眼看着接不开锅就要饿死,是大哥李文生,扛起了养家的重任,十岁便独自上深山里狩猎。
那次回来,李文生全身上下十一处伤口,鲜红的血染了一身。
那口拖回来的野猪,可以说是残肢断臂,上面还清晰的残留着狼的咬齿印。
大家心知肚明,这口不完整的野猪,是李文生拼死从狼口里夺出来的。
整整那一年,李文生都是这样度过的,仅一年时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有五十六处之多。
李文生,就是李家的脊梁,就是李家的定海神针, 地位不容撼动。
李文武叹了一口气道:“媳妇,大哥正在凑娶柳絮的银子,虽然我不赞成花那么多的银子,却不能看着大哥一个人上深山。”
李文武站起身来,拿起尺长的猎刀,到了院子,将刀放在磨刀石上,“哧哧”的磨了起来,直到磨得刀光闪闪发着寒光。
磨刀豁豁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柳翠红的耳朵里,让她倍感烦燥,拿出一只精致的小匣子,打将开来,一排的银子和散铜板堆在里面,一搭眼便看出足有五十两之多。
柳絮爱惜的摸着小匣子,皱着眉头,一脑门的官司,将银子拿出来又放回去,放回去又拿回来,犹豫不决。
想起早晨柳絮傲然的眼色,想起李文生不再让自己掌家的决定,心中终于有了计较,将匣盖“啪”的一声扣住,连锁了两把锁,另寻了一处隐密之处隐藏。
......
李家忙着上山的事很快传到了赵二刚耳朵里。
赵二刚回家,也拿起了他那把砍柴刀。
赵氏狠狠打了赵二刚后脑一下,怒道:“二刚,咱家已经尽了最大力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能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