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只查到了一张龙图的下落,其他的七张影形无踪,柳芽急切的扯着柳絮的袖子道:“大姐,那七幅画样子怎么办?”
柳絮的本意也不在那七幅,只要销毁了龙图,其他都不是致命的,况且,张大丫身上己无所藏,留下她也搜不出什么来。
柳絮不急不徐的整理着剩下的三个抱枕和太师椅的靠枕,全部装在篓子里,若有所思道:“画样子丢了也就丢了吧。她若是个聪明的,便不会用这些图去谋财,黄旺财,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软弱可欺。”
柳絮淡然的看了一眼李寡妇,没再说什么,只是背起了篓子出了柳家。
柳芽毕竟参与了绣图的过程,对于这些图有着深厚的情感,心有不甘的跟着柳絮到了院门,嘟囔着嘴要劝柳絮找那七幅图,还要让柳絮画龙图。
柳絮叹了口气,摸了摸柳芽的小脑袋道:“芽儿,以前是姐想岔了,龙,不是寻常百姓能用的图,咱家画过龙图、绣过龙图的事儿,烂到肚子里也莫要说出来。至于那七幅图,你今天不要做活,专门盯着李婶子,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好,别打草惊蛇,也别撕破了脸,毕竟,她帮助过咱,以后,也会暂时住在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柳芽顿时狐疑起来,听大姐说的话,话时话外都是对李寡妇的怀疑,可是,刚刚李寡妇明明帮找到了龙图,还打了张大丫一巴掌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柳芽怀着满腹的心事回了屋中,眼睛总是忍不住去瞟李寡妇的屋子。
而李寡妇呢,则是将房门紧闭着,连平日里粘在柳家的石头,都没有放出来。
再说柳絮,做着牛车到了县城,先到陈四家取陈怡做的那四只抱枕,看了活计,柳絮很是满意。
陈怡的人很是聪明通透,柳絮只那日见面说了样式和想法, 陈怡就做的八九不离十,且綉活明显较李寡妇和张大丫高了一个层级,完全专业绣娘的水准。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在交抱枕的时候,将画样子直接一起交还给了柳絮,脸上云淡风轻的看不出一丝的贪念来。
这让柳絮不由得再次暗自点头,这个陈怡,人品好坏不论,最起码是个会拿捏分寸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留,什么不该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后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帮手。
柳絮将抱枕汇齐了,送到了黄家布庄,加上先前绣的一只,总共十一只,黄掌柜非但没嗔怪柳絮少绣了一只,反而对柳絮的认知更深了一层,叹道:“还以为你是一个简单的农女,现在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了。”
黄掌柜命绣女拿了一只款式大小颜色皆与柳絮所拿的如出一辙的抱枕,上面的图案是一条似蛇、头上却长着单角的动物。
柳絮惊诧的摸索着上面的图案,久久才猜疑道:“这是、是蛟?”
黄掌柜竖起了大指,微笑道:“这是我让绣娘昨夜赶出来的,一会儿这一批就要献去县主府,县主府齐管事要做为新年贺礼送给十一王爷。”
皇为龙,王为蛟,蛟为龙之子,送与王爷,即应了景,也没有逾矩,又算是凑齐了十二生肖,倒也不错。
黄掌柜倒是没太小气,十一个抱枕,照旧给了十二两银子,且颇为守信,将五百件囚衣的活计给了柳絮,将样图、布料、线和定钱全都上打珠给了。
柳絮将东西安顿上牛伯的牛车,又转回了何郎中医馆,将刺伤了自己的那枚骨刺,小心翼翼的递给了何郎中。
何郎中将骨刺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用手指感受了一下硬度,最后放在鼻翼处嗅了嗅,一股腥臭之色隐隐传入鼻子深处,何郎中轻轻打了个喷嚏,将骨刺递还给了柳絮,眼睛瞪圆了,浑然不悦道:“你当老朽是你家豢养的狗儿吗?大前日嗅痰余和体余,今日是嗅臭骨头?”
柳絮讪然笑了笑,将颈枕放在了何郎中的脖颈处,糯声道:“何大神医,就是因为医术高超五识才特别的灵敏呢,这是对您最大的崇敬与信任。您不看在柳絮的面子上,也要看在我没日没夜给您做椅垫的辛苦上,这里面放的不是普通的棉花,而是上等的鸡绒毛,全江阴县只此一套......”
何郎中本能的向后靠了靠,身子如陷在了松软之地,分外的舒服,而腰部又刚好与护腰的垫子契合着,加上护颈的,别提多舒服了。
何郎中颇为大度的挥了挥手,泰然自若道:“看在你做的太师椅垫很舒服的面子上,老朽就告诉你一声儿,那骨刺,是髭狗刺,还是破败了很长时间的髭狗刺,粘在上面的肉渣子都是一股子腐臭味儿。”
柳絮眼睛顿时轻眯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测迅速占据了头脑。
想到其中的可能性,柳絮问道:“何先生,这髭狗的骨头,熬汤喝了人不会有大碍吧?”
何郎中扁了扁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柳絮的问题很是不以为然。
这髭狗在这成片的大山里,到处都是,成群结队,因为吃人畜腐烂的尸体,即使再青黄不接,寻常百姓也不会猎它果腹,又怎会熬汤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