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田礼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转,就听见外面有人来回奔跑的脚步,踏的土地震天响,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田礼迷迷糊糊的披衣起身,天还没亮,墙外田勇的脑袋正要一掠而过。
田礼赶忙叫住:“田勇,你们作啥呢?这大早上……”还没说完,田勇一句话抛过来:“大哥,来不及了,大力喝药要不行了。”
“什么?”田礼一惊,脚下一软,马上跟着出去。
昏黄的灯下,众人正在给大力灌水催吐,旁边秀芹和孩子哭哭啼啼。这一幕和多年前的自己家中多像?田礼却顾不上多想,马上追问:“秀芹,这是怎么了?他喝的什么?”
“农药!”还没说话,田勇在一旁咬牙说道,脸转向一边,一瓶药已经干干净净。
“什么?这他娘的哪来的?不能喝啊!没人拦着吗?”田礼骂道,回头看见秀芹和孩子哭哭啼啼,问责也没用,赶紧送医院找医生。一边田长两口子也匆匆赶来,田长媳妇看见儿子这样顿时昏厥过去,田长捶胸顿足,大声嚎哭:“儿啊……儿啊……”
几个人七手八脚抬着大力上了车,急速向医院开去,天还蒙蒙亮,值班的医生打着瞌睡起来,一看这么危重,赶紧紧急治疗。
大力嘴角哆哆嗦嗦,吐出一点泡沫,但是仍然死死拽住田礼,田礼靠近他的嘴边问他有啥要说的吗?
“庆……华……帮我……送她回……”他的瞳孔渐渐放大。
田礼鼻子一酸,安慰着:“别说话了,别说话了,叔啥都帮你,放心啊,一定要挺过来,好过来……”
喝了这么大剂量的毒药怎么可能还有救?大力在病床上折磨了几个消失就再也没有了声响。
秀芹终于带着孩子赶来见最后一面,大力娘已经在家昏迷不醒,田长哆哆嗦嗦的为儿子送行。田礼不经意的看向门外,那个女人挺着大肚子躲在后面,包裹的严严实实,偷偷地看着医院里面。
多年前曾经见过一面,田礼凭直觉猜测到就是那个大力曾经的女人——庆华,想当初,还曾经在工地上一起打工,后来,她悄悄离去,害的大力痛苦了一段时间,才接受秀芹。但是这几年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已经无从知晓。
田礼抱着怒气也没有用,大力的临终遗言就是要帮她,田礼躲过众人,偷偷拉住这个女人,问道:“你怀的是大力的吗?”
女人点点头,墨镜后面流下了一行热泪。
“你可把大力害惨了,他这一辈子……嗨!”说什么也没用,骂也没用,田礼冷静的说道:“几个月了?”
“八个月!”女人声音沙哑,
“找地方生下来。”
女人低头没有说话,医院里有人喊田礼,田礼只好过去,和人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已经看不见了那个女人。
田礼奔出来,已经不见了那个女人的身影,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直到大力的丧事办完,也再没见到那个女人。
秀芹带着几分伤心,带着几分怨恨,之后就拉着孩子回了娘家,田长两口子给她跪下,求她留下孙子,她说了声“好”,还是走了。田礼劝导大力父母,给秀芹一段时间,也许就回回来看他们。
村里人对大力的事七嘴八舌的讨论,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几乎没有人猜到是因为那个女人庆华的到来,导致了大力的痛苦,一边是家庭,一边是藕断丝连的挚爱。秀芹的多疑也证明有了原因,也许,大力就因为在两个女人之间无法选择和解脱,才最终酿成悲剧。
在这个事件里,唯独一个人觉得自己很冤,但是也不得不接受村里人的指责,那就是二狗。原来,前几日,当大力在众人面前,问要是活不下去怎么办时?二狗嘻嘻哈哈的脱口而出:“活不下去就喝农药啊,我给你!”他本来是毫不在意的玩笑话,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大力居然当了真,去找他要,说是给庄稼除草,二狗慷慨的二话没说就给了。最后谁想到,这一个举动,真的害了人。
村里人都骂他是个凶手,一句话就让人送了命,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二狗整日垂头丧气,还曾跪在大力分头痛哭流涕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