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顺便向生产队长说明家里粮食快吃光了,想申请借一点,刚收完夏粮,虽然还没交公粮但阿公情况特殊,属于老小病弱无壮劳力的困难户,关队长就做主让阿公去跟出纳办手续,从生产队仓库里借了两个大麻袋约莫二百斤稻谷,经水碾之后,能有百多斤白米,够吃好长一阵子了。
现在借粮,到年底分粮也得扣除出去,一家三口,除了基本口粮,光凭阿公一个人挣那点工分,加上自留地的苞谷红薯,应该勉强够吃一年,但肯定不会正常有纯粹的米饭吃,饭里要掺杂苞谷粒或红薯丁,夏天多数时候都是吃的稀饭。
阿公阿奶倒是习惯了,小曼吃着稀饭也能吃饱,但很快就会饿,再补进两个煮红薯或是煨芋头,刚开始也还行,吃久了就腻,胃里还会泛酸,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上辈子的小曼,在刘凤英手下过着更加清苦十几倍的生活,如今竟然想不起来,那时是什么感觉!
其实今世和前世的差别,就在于前世一门心思毫不怀疑当他们是亲生,小曼可以说是个对亲情绝对死忠的人,再苦再难再委屈,她都低头认命受着!
而今世,知道不是亲生,还要那样恶劣侵害压榨,谁能甘心忍受?
低质量生活不能过太久,得准备有所改变了,明年,国家开始有大动作,后年,全国农村都实行了分田包产到户,不再是集体劳动靠工分吃饭,改革开放时代来临,全国人民可以各显神通,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凭能力去争取!
前世在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就是小曼那样没文化的,凭力气做副业也挣了不少钱,不过都归刘凤英收去了。
但目前眼下,还是得老实点慢慢来。
小曼算计着阿公卖药材得的七百块钱,还掉大队部的三百,给阿花姨婆二百,再买些送礼的东西,现在大概只剩下一百多块钱。
以后阿公不再去水库守夜,又被自己和阿奶限制他不准攀高岭山岩,不能去深谷捉毒虫,仅靠捡些寻常药材,来钱可就更少更慢,攒钱给阿奶治眼睛一直是阿公的终极目标,照这样下去他可能会不满意,虽然现在已知用不上他那笔钱,但很快的,最迟明年春天,这个知青屋就要确定出卖,阿公或许可以先借钱垫付,小曼却不想让阿公再欠债!
不欠债的话,来钱快的法子只有靠空间,空间里有名贵药材,可以等灵君离去之后拿些出来卖,可是要找借口说明来路——这东西哪里找到的?长在哪座山上哪个方位?阿公常年在周围几个山头钻来钻去,都快成那片山林土地神了,也没发现这样好的药材,你莫小曼就这么能耐?
小曼托着腮帮一筹莫展,怎么办啊?这才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货难拿出来!
自己倒是有手艺,可近两年也还是拿不出来,一个生长在南方穷乡村从来没出过村子的十来岁女孩子,连面粉都很少见,包子馒头也是难得吃上,突然间就会做精美面点,人们拿什么眼光看你?更不要说以山珍海味为材料,做出大型宴会上的菜式,煲出美味靓汤……嗯,不可能的事,还是别做白日梦胡思乱想了!
眼看过一星期就要开学,生产队的双抢农忙也到了尾声,听到秋二奶嚷嚷着:“七葱八蒜,要整菜园子种秋菜喽!”
小曼就和阿奶商量,也把自家菜园子的四五垄菜地重新翻土归整,栽葱种蒜,撒上青梗菜、小白菜、上海青等菜种,再种一垄白萝卜,青叶菜一个多月后就能拔了吃,到时候再补种高脚菜、芥菜、大白菜、茼蒿、包生菜,这些都是冬天吃的,白萝卜可以一直留到过年后,吃不完就切条晾晒,腌制成萝卜干,能吃一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