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浮想联翩之际，上房门打开，吴美娜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唐雅萱尖声喊：“今天下午两点，那个疯婆子又打电话过来了，说是你亲妈！要钱！叫你寄钱过去给你亲爸、亲弟、亲妹买药！不然他们就得死！唐雅萱你是不是有毛病？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你也不住这，干嘛要把我家电话号码给一个乡下疯婆子？成天打电话过来，满嘴疯话烦死了！你明天赶紧地跟那疯女人说，叫她别再打来了！不然再收拾你一顿！”

吴美娜说完，侧转脸看见吴晓文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很快将身子缩回去，“呯”地一声把门关上。

唐雅萱不自禁地眨巴了下眼，心沉入谷底：刘凤英，又打电话来问要钱！

自己都跑到京城来了，事前一丝儿消息都没透露，没想到刘凤英还是追踪过来，电话打进吴宅不算，还直接打到吴晓文单位！唐雅萱所在的那所学校，更是每个月都收到刘凤英写的信件，甚至还拍了电报！唐雅萱真是怕极了刘凤英！

刘凤英在信里明确告诉她：是从莫小曼那里得到的电话号码和学校地址，唐雅萱虽然痛恨莫小曼，却没有办法去找人算帐。

吴晓文目光沉沉地看了看上房客厅的门，走到唐雅萱身边替她拂了一下身上的雪花，皱眉道：“也不知道站廊庑下，又感冒了怎么办？现在你外婆躺医院里，虽说不用咱们出医药费，可每天坐出租车往来医院探望，买点水果什么的，也费很多钱，你可不能再病了。咱们如今不同往时，唐家那边不补贴生活费了，你爸爸的工资还不够他自己抽烟，我们得精打细算着过日子。”

唐雅萱轻轻应了一声，低头跟在吴晓文身后走，心里想着母女俩过的日子，哪里精打细算了？

妈妈住的单位房离她上班的地方只有几十米远，绕个街角就到，根本不用坐车，需要出去远点地方，妈妈从不坐公交车，站路牙边扬手拦出租，姿态从容优雅，让多少女人男人羡慕！逛街只去大商场、乔联外贸，她眼光又特别好，买的衣裳永远都是店里最贵的，平时不自己煮饭娘俩就下馆子，点菜吃不完，也绝不会像那些小里小气的人那样要求打包，洒脱大方付了钱就走，头都不回，看得那些服务员眼里直冒星星。家里茶几上摆放的水果零食，哪一样都不是便宜货。每周交到唐雅萱手上的午餐费和零花钱，都不少于十元，每个月就是四五十元，有的干部工人，每月工资也就这么多！

唐雅萱当然不认为妈妈大方花钱有什么不对，人活着不就是享受么？而这样的好日子，自己和妈妈过得起！

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翻看妈妈的东西，抽屉里常放着几百块备用钱，随手放小盒子里的毛票零钱数数都不止一百块，压在最底层的两张存折，一张写着爸爸名字，一张写着妈妈名字，妈妈的存折没有多少钱，就几百块，而写着爸爸名字那张存折刚交到妈妈手里时，可是有一万块！

唐奶奶扣下了一家四口人的家庭补贴，这一万块是唐爷爷私底下给爸爸的，据说那是唐家每个男人每年该得的钱，爸爸给了妈妈，现在这张户头上还有五千块，自己和妈妈也没花费多少嘛。转眼又要过年了，很快又会有一万块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