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宝国脸色一僵,咳了几声又叹口气:“那个,岳父岳母的墓碑上只刻着个‘艾儿’,艾儿毕竟是小名,还是另外给换个碑吧,把我们女儿大名‘艾雯丽’放上。”
“不劳你费心,我父母亲和慧生的墓碑都要换,雯丽前阵子已经改姓郝了,慧生自然也要改!”
艾宝国怔住,四方脸浮起一丝怒意:“我不同意!慧生和雯丽是我的儿女,是艾家子孙,怎么能够随便改姓?”
郝慧灵冷笑,刺激到自己痛恨的人,心里总算舒服了:“慧生给我托梦了,他只要做郝家子孙,不愿意跟你艾家沾边儿!我的雯丽十几岁就背井离乡逃亡天涯,没有父亲的庇佑她也活下来了,嫁了人生了孩子,从来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什么时候需要你的同意了?”
艾宝国:“……”
他转过头去看郝雯丽,目光里带有愧疚,但神情却比面对郝慧灵时要放松得多,大概觉得这是他的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就应该体谅他给他留脸面才对:“女儿啊,当年爸爸确实考虑不周,没能保护好你,但是后来我一直有托人找你,我也被监管着,能力有限,总之你知道的,从小到大爸爸都是非常疼爱你们,恨不得给你们一切!”
郝雯丽移开眼不看他,淡淡地说道:“可是你终究没舍得把你的一切给我们,反而把我们的一切都剥夺、打碎了!这就是你的疼爱,我领教过了,哥哥为你的名誉而战不惜赴死灰飞烟灭,这样也好,他没机会看到你的丑恶虚伪,不必像我那样要承受天崩地裂般的惨痛。我不想多说什么了,也不愿意再看见你,因为每次看见你就感觉厄运要再次降临,心惊胆战恶梦不断!所以,大家都互相避着点吧,权当你在做好事、赎你的罪了。”
郝雯丽浅淡缓慢的话语倒是比郝慧灵的怒斥有用,或许是因为提到了艾慧生的死,艾宝国表情变得悲凉,原本还挺直的腰佝偻下去,深深地低下头,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
唐青山很照顾岳母和妻子情绪,自始至终没跟艾宝国搭话,把孩子交给终于爬上来的保姆,就忙着在郝老和郝老太以及艾慧生墓前摆上祭品,郝雯丽教小曼把鲜花分成两份摆上,郝外婆**着墓碑,絮絮叨叨跟小曼诉说往昔故事,关于郝老先生的,郝老太太的,以及艾慧生的……
艾宝国就站在不远处,却完全被她们摒弃于意念之外,仿佛他只是空气,郝慧灵强笑着哽咽诉说儿子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艾宝国情不自禁地跟着倾听,眼前好像又看到小时候的儿子,虎头虎脑淘气又聪明,少年时期的儿子经常跟他去部队历练,颇有小大人模样,端庄正直,满满的正义感,那时候,他是真的把这个儿子当成继承人,倾注了所有精力心血教导着的,谁也没有想到,人生无常,突然发生那样的变故,一直跟他不对盘的人一夜之间占据最有利制高点……形势逼迫之下,他也是措手不及啊!
往事历历,有痛苦有悔恨,全都是他不愿回想的,艾宝国终于站不住了,让警卫员搀扶着蹒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