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疏看怪物似的瞪着沈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那样的痛心疾首,大约只有沈石松才能教导出这样仁心的女医吧。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飞速靠近。
沈芩探出头去,和一匹大黑马头毫无征兆的来个了亲密接触,吓得急忙后退,不小心绊在帐篷的绳索上,整个人失去重心划拉着双手向后仰去:“哎,哎……”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挽住沈芩的腰。
沈芩迅速借力站好,闭着眼睛喘气:“谢谢啊……”
“放手!”钟云疏低喝一声。
沈芩睁眼一看,一名全身黑衣的高大男子,正单手揽着自己的腰,吓得急忙推开:“谢谢啊。”然后不着痕迹地溜到钟云疏身边。
“雷大人,你来掖庭做什么?”钟云疏带上日常客套的面具。
“这位就是沈芩姑娘吧?”黑衣黑发黑眼睛的雷大人,并不介意钟云疏的态度,向沈芩璀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雷大人,您好。”沈芩三秒回神,和刚才的冒失鬼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家有急症,来请沈姑娘出诊!”雷大人极有礼貌地长臂一伸,“请!”
“谁病了?!”钟云疏的嗓音难得拔高。
“清儿高热不退,娘亲急了一整日,”雷大人方才的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一直抱在手里,再熬下去,雷家就有两个病人了。”
“上我的马车!”钟云疏拽着沈芩走出帐篷,一声唿哨,马车颠颠地跑来。
“……”雷大人嫌弃地瞥了一眼,“这么瘦的马,这么破的车,要猴年马月才能赶到永安?”
钟云疏拽过雷大人手里的缰绳,双臂用力捞起沈芩安放在马上,一跃上了马背,一甩马鞭:“你的马借用一下!”
“我骑什么?!”雷大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黑马扬起的灰尘扑了一脸,咬牙切齿地上了破烂马车,刚喊了声驾,大黑马带着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算这臭小子还有点良心!”雷大人捏捏鼻子,赶着马车也向永安城去了。
寒风凛冽,土路坑坑洼洼,高低树影幢幢,一路驰骋,马鞍硬梆梆,沈芩双手紧紧扒着马鞍前面,被颠得眼冒金星,脑袋像团浆糊似的想,电视剧里潇洒纵马也是骗人的!
骑马真是太难受了!
“砰!”沈芩的头顶和钟云疏的下巴,第一百零一次撞出响声后,终于远远看到了永安城的……残垣断壁。
钟云疏却像铁人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从马鞍旁的皮袋里取出一个帷帽,扣在沈芩的头上。
沈芩知道钟云疏的意思,完全没有二话,可是越来越近以后,看到沿街睡满了平民、震毁的房屋和街道完全没有清理、甚至于疫死的病人横亘街头路边……
“国都城啊,都这样了也没人管吗?”沈芩参加过地震后救援,不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炎炎,消防、武警官员和各路救援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展开。
万万没想到,堂堂大邺国都城的永安,第一次见到竟然是这副鬼样子!
钟云疏扯着缰绳,绕过好几个堵塞的路口,才进入雷府所在的街坊,沿路上全是头上插着草标的游民、经过的每间当铺都大排长龙、而茶肆酒楼也灯火通明地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