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芩刚把食补方收到背包里,窗外就传来彩云焦急的询问:“沈姑娘,醒了吗?”
“醒了。”
“夫人又晕倒了!”彩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什么?!”沈芩背上包,哗的拉开房门,跟着彩云赶过去,怕什么来什么。
“夫人昨晚还好好的,今天起身就觉得不舒服,”彩云语速极快,“又不想进早食,我们怎么劝都没用……整理帐册的时候就晕倒了。”
“夫人平日都不进早食的吗?”沈芩心里暗暗叫苦,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雷夫人是多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以前尚书大人还在,夫人不是这样的。”彩云除了急,还是急。
“唉。”沈芩叹气,径直奔向雷夫人的居所。
进屋一看,雷夫人床榻旁围满了女使和婆子,见到沈芩就像看到救星一般,立刻让出到两旁:“沈姑娘,快请!”
“沈姑娘,您赶紧给瞧瞧吧。”
沈芩微微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去,雷夫人静静地躺着,黑中转黄的发丝里隐着不少白发,呼吸急促、愁眉不展,脸色苍白、嘴角发炎、口舌生疮,似乎一晚上不见,又清减了。
查生命体征、检视全身状况,沈芩全部检查完毕,彩云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双手扶膝喘得像七老八十的老奶奶。
“彩云,来得正好,”沈芩从双肩包里取出食补方,“把这个交到厨房,让他们照着这个准备一日三餐。”
彩云接过食补方,又匆匆离开。
雷夫人长期偏食、喜静不动,阳光晒得少,皮肤虽然白晰,却很脆弱。掐人中这种强烈刺激,十有八九会留下青紫压痕。
想了想,沈芩继续“缺氧催醒”法,捏鼻托下颌,从一开始数,数到六十,雷夫人就幽幽睁开双眼:“沈姑娘,你来了呀?”
床榻两旁的女使和婆子们轻呼一声,迭声念阿弥陀佛。
“我想和雷夫人单独聊一聊。”沈芩刚才的诊断结果很不乐观,雷夫人不仅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很差,必须赶紧让她调整过来。
雷夫人微微点头,仆佣们很快退到门外,屋子里只剩两人。
沈芩扶雷夫人靠坐起来,开门见山地很直接:“夫人,您的身体,其实心里有数的吧?”
雷夫人一怔,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快四十五了,人老了,不都是这样吗?”
“……”沈芩简直不敢相信,四十五就自称老,“雷夫人,您才四十五啊,这哪儿能算老呢?”
雷夫人笑得凄苦:“沈姑娘,你不懂。我小时候也有很多伴,国公夫人被抓走,就只剩我一个了。嫁人遇人不淑的,不是难产死,就是操劳过度走得太早。”
“有夫君宠妾灭妻的,郁郁而终的。”
“还有子女不孝,生生气死的。”
“我是她们最羡慕的一个,夫君一走,我的心里就空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偌大的雷宅更像是旅店,每天人来人往,我都是一个人……”
雷夫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把有钱有闲的生活说得这样凄凉,听得沈芩忍不住想翻白眼,终于实在忍不住了,问:“雷夫人,要不咱俩换换?”
“什么?”雷夫人好不容易找着沈芩这个倾诉对象,总觉得说着说着就要落泪,没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想过我这种死水一样的日子?”
“雷夫人,我好羡慕你现在的生活呀,衣食无忧、身份尊贵、想做什么就什么,还有一堆仆佣围绕着你……我们换一换吧!”沈芩说得真诚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