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芩醒了,却没有睁开眼睛,扑鼻而来的霉腥味、被捆绑的手脚,都明示自己的处境堪忧,继续装晕。
昏沉胀痛的大脑,慢慢恢复常态,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
所听所闻,基本可以肯定,她被捆成棕子吊在一个废弃许久的破屋子里,落下病根的胳膊隐隐作痛,似乎随时会撂挑子直接断开。
要老命了!
沈芩侧耳倾听,屋子除了漏风的呼呼声,并没有其他活物,悄悄睁开眼睛又迅速闭上,眼前的一切都让人脚底生寒。
除了她,周围还挂着无数招魂幡似的布帛,黑白两色交叠地轻轻摆动,像庞大的异形蛇类在舞动;更让人汗毛倒竖的是,这间正是沈家女眷悬梁自尽的屋子,不少挂绳还在房梁上,地面堆积着不知明的糊状物。
此情此景,沈芩非但没觉得熟悉,反而格外陌生,脑海里有悬梁自尽的画面、低沉的、几乎发不出的呼救声、拼命踢动的双脚……熟悉的头疼又一次席卷而来。
头疼,好疼,疼得脑袋像要裂开一般。
忽然有人大步走进来,格外用力的手劲在她腿上狠狠地拧了一下,又啪的扇了两个耳光。
沈芩用平生最强大的意志控制,硬挨得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变化。
“还没醒?!”国公夫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后,又走远。
国公夫人不是被抓到大理寺去了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沈芩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是刑部出问题,还是雷鸣和钟云疏出问题?!
没有答案。
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见国公夫人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什么,又迅速闭上。
国公夫人拿来小香炉,随手点了一根细香,又转身离去。
完蛋了!
沈芩极力屏住呼吸,这根细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闻,绝对不能闻!
正在这时,一股若有似无的、熟悉的异香味,幽幽地进入鼻腔,沈芩尽量维持自己的基本呼吸要求,能闭气就闭气,可是……人体有缺氧保护,片刻后,她大口大口呼吸。
没多久,那些始终蒙尘的记忆、飞散的碎片似的点滴,仿佛被什么吹走了浮尘,露出那些或血腥、或震惊的过往。
一点一滴的,让沈芩觉得天都黑了,这是什么可怕的大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时间到!也该醒了!”国公夫人仿佛和谁讨论着事情,边走边说,直到走进屋子,毫无预兆地迎上沈芩出奇愤怒的眼神,冷笑道,“醒了?!挺好。”
“听说你的记性大不如从前,”国公夫人惟恐沈芩不生气似的,轻蔑地仿佛在看一堆垃圾,“连沈家报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给忘了,不知道沈石松在九泉之下,是哭还是笑啊?!”
沈芩完全不上当:“家父为人
谦和,把恩怨看得很淡,只怕要让国公夫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