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这,这……这是从御茶房送来的……刚揭盖就被一箭射穿……奴才立刻去查!”他只是转了个手,什么都不知道!
邺明帝摆了摆手:“去吧。”
内侍官如蒙大赦,脸色苍白地挣扎两下才站起来,手软腿软地直奔御茶房。
“陛下,您喝下去了吗?”沈芩忧心忡忡地问。
邺明帝摇头:“刚捧到手里。”
沈芩长舒一口气,退到赵箭旁边,悄悄向他竖起大拇指。
赵箭紧张得像块木头,幸亏沈芩看出端倪,不然,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邺明帝不言不语,神情凝重而不失风骨,在蜡烛铁树的映照下,仿佛亘古久远的石佛,饱经沧桑。
钟云疏皱眉:“陛下,夜枭队不是随侍在旁的吗?为何不见踪影?”
“云疏,你不知道吧,劫天牢的是夜枭领队,今日若没有你在,只怕……”邺明帝没有继续说话。
正在这时,内侍官在外面说有事要禀报,急急走进来行礼:“陛下,方才传茶的内侍和御茶房经手的内侍,全都自尽了。”
邺明帝挥了挥手。
内侍官立刻恭身退下。
赵箭忧心忡忡地看向钟云疏,得,死无对证!
沈芩暗暗叹气,果然被钟云疏说中了。
按钟云疏介绍,永安城外有玄机营扎营,随时保护;永安城内银甲卫和铁甲卫,专门保护大诚宫的安全;而夜枭队属于银甲卫的暗卫,随侍在邺明帝身边,昼夜不离。
另有兵部的城防将士,刑部管辖之下的大理寺捕快们,辅助防备。
内侍官负责邺明帝的饮食起居,同样昼夜不离。
这几大部分像齿轮组一样,平日都是独立运作,实则合作紧密,保障大诚宫和永安城的各个时期的长治久安。
现在,一场声势浩大的逼宫,造成了难以挽回的重创。
随侍多年的内侍官和内侍们护驾而亡,新上任的内侍官经验不足;夜枭队部分沦陷反水,需要仔细排查;其他各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争斗损伤……大诚宫再不是以前的铁板一块,仿佛成了铁篮子。
更何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天的局面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始作俑者就是废晋王萧瑾,虽然变成阶下囚,事情仍然向更坏的局面发展。
因为自古的清查行动,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被错杀的心怀怨恨、未殃及的惶惶不可终日,休养生息了几十年的大邺,又陷入“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地步。
就算钟云疏的战斗力再强悍,面对这种情形,也是防不胜防,疲于奔命。
“陛下,”钟云疏从背包里取出两份奏章,双手呈到邺明帝面前,“请过目。”
邺明帝展开奏章,看了足有半个时辰,脸色变化了好多次,最后把奏章合在一起,带着君主威严审视着钟云疏。
沈芩和赵箭只能看到钟云疏的背影,再看着邺明帝愈发凝重的脸色,两人不由地互看一眼,钟云疏到底交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