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见过长在一起的叶子和瓜果吗?”沈芩拿出纸笔,刷刷开画,“就是这种,长在一起的,歪瓜裂枣的。”
钟云疏和陈娘同时点头。
“万物生长的规律相同,动物生小动物,植物撒播种子,人生孩子,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沈芩略一停顿,“种子随风飘散,落在水上、落在泥土、落在石阶,结果完全不同。”
“其实呢,这些多肢怪儿,最初都是双生儿,在孕妇腹中生长时,受到某些外邪的影响,他们像长在一起的叶子瓜果,共用了身体的某些部分。”
钟云疏听了,更加深沉。
陈娘很惊讶:“她们是生病了吗?那些外邪是什么?”
“没有外邪的影响下,生出多肢怪儿的机会很少,不是流产,就是难产,”沈芩又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下子有这么多,不寻常。”
钟云疏一看沈芩认真写画的样子,就知道她又是全力以赴,担心见到人以后她会忙得停不下来,嘱咐道:“你先闭目养神,到了叫你。”
陈娘立刻会意:“沈医监,靠着我好好休息。”
沈芩也不推辞,靠着敦实的陈娘,只觉得颈项无法支撑,她比陈娘高,靠着不舒服。但是陈娘在,她也不能厚脸皮去靠钟云疏,凑合着吧。
正在这时,钟云疏拍了拍肩膀:“靠在这儿,抓紧时间。”
沈芩一怔,立刻靠过去,用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钟云疏牌人形靠垫软硬适中、温暖又结实,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单品。
忽然她,几不可闻地轻笑一下,不知道钟云疏知道她的想法,会有什么反应。
不小的马车在雪地上奔跑,寒风随着车帘的晃动硬挤进来,钟云疏立刻把帘子卡住,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厚实的织毛大氅,把沈芩整个盖住。
陈娘既开心又担忧,开心的是,能跟着钟大人和沈姑娘外出办事;担忧的是,那些怪儿和生母们是不是传说中的造孽太多?
可当她看到钟云疏小心护住沈姑娘的样子,忽然就想开了,如果真是坏人,钟大人怎么可能带上沈姑娘雪地赶路?
以他以往的强硬性子,谁能在他眼皮底下撒谎?更加不可能强迫他出门。
一想到沈芩说这件事情很重要,但需要保密,陈娘就眼观鼻鼻观心地闭上眼睛,也争取一些时间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上苍也看不下去了,还是终于把大雪下完了,一直到朱家村,都没有再下雪。
“醒醒,到了,”钟云疏轻拍沈芩起身,“朱家村在山脚下,积雪很厚,走路注意脚下。”
三人下了马车,陈虎和了尘在前面清障,很快就到一片连着的破茅屋前面。
沈芩望着屋面满是积雪、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快要受不住重压的屋顶,岌岌可危,又往窗户边扫了一眼,终于感觉到了人气。
了尘大师又深深一揖到底:“了尘谢过各位大人,此恩永生难忘。”说着轻轻推门一扇屋门,露出了一张张病怏怏的瘦黄脸。
“各位大人,里面请,请进。”
陈虎最先进去,然后大喊一声又跑出来,望着钟云疏的眼神,要多畏惧就有多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