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在大诚宫的月华殿举行,掌灯时分,殿外已经有不少官员和女眷到达,到处都是寒喧、嬉笑和闲聊的声音。
殿梁下悬着薄纱帘,阻隔了外面的刺骨寒风,殿内的火盆火炉摆得错落有致,暖意融融;内侍和女使们分别提灯站立,迎接赴宴官员和随行女眷。
月华殿内外都装饰着华丽的宫灯,树枝灌木上还点缀着各色织绢花,远远看去,仿佛四季花木与白雪皑皑相映成趣。
来往的官员见行礼,互相寒喧,说吉祥话;女眷们三五成群,赏灯赏花。
殿内最耀眼的,自然是监国安王萧珂,一身奢华的云锦长袍,衬着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他,仿佛九天而下的谪仙,言行举止皆是恰到好处。
安王妃更是满身锦绣,斜插步摇,颈挂璎珞,耀眼夺目,颇有凤仪之姿。
安王和安王妃最先入座。
一众官员寒喧完毕,按官级落座,静等安王主持的除夕宴开场。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夕宴如果陛下不到场,那么主持之人,非储君莫属,看安王神采奕奕的样子,就知道万一陛下不行,王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正在这时,礼部尚书凑到安王耳畔,说了几句。
一时间,玉树临风的安王,如沐春风的笑容凝在脸上,急忙起身,匆匆走向月华殿大门边:“儿臣安王萧珂,恭迎父王大驾!”
一时间,在场所有大臣和女眷们,紧随其后,只听到国君仪仗的声音,由远及近,正向月华殿而来。
内侍官福德高声通报:“陛下驾到!”
只见整日都在长生殿的邺明帝,从步辇下来,只是轻轻扶着福德的手,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到织毯上,进入月华殿,所到之处,女使内侍都躬身相迎。
安王看到邺明帝的气色、步态,暗暗吃惊,太医院刘院判明确告诉他,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会一直缠绵病塌到最后一口气。
一瞬间,安王忽然觉得自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仍然强撑着:“安王恭迎父王!”
邺明帝迈着方步,一步一步走到月华殿的主位上,自己坐下,无需任何人搀扶,视线扫遍群臣:“各位爱卿,平身,许久不见,可安好否?”
大臣们在平身的瞬间,就把所有的震惊、不解和困惑全都咽了回去,化成异口同声的:“放陛下!臣等安好!”
“好!好!好!”邺明帝伸展双臂,双手虽然略显削瘦,却十分平稳,“除夕夜乃一年之尾,孤与众位爱卿同乐!”
“坐,快坐下!”
众臣潮水似的回到各自的席位,仍然处在不可思议的震惊之中,明明之前还起不来,现在突然好成这样,莫不是活见鬼了?!
“夜宴开始!”邺明帝坐在高高的上位,俯视群臣,眼神平和而充满力量,“福德,给云儿和沈丫头看座。”
福德立刻传令下去,很快,两张单独坐席搬到了邺明帝高台的两边。
“陛下!”沈芩刚要拒绝。
“坐!”邺明帝一个字堵了沈芩后面的话。
众目睽睽之下,钟云疏和沈芩坐到了邺明帝的两边,位置只比安王稍微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