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沈芩低声回答。
“赵箭,挂灯,”钟云疏皱紧眉头,强行压制住相吐的冲动,“说好今晚看灯会的,今天就在屋里看看,明年再出去可好?”
赵箭一开始被钟云疏指派出去买花灯,还纳闷呢,他家钟大人从不过除夕,最讨厌花灯,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现在一听,好嘛,真没看出来,钟大人还有这样的心思?
赵箭一边挂灯一边觉得自己的狗眼又瞎了好几次,可是怎么隐隐的又有些想哭呢?
他家钟大人好不容易有个知道疼人、会疼人的、什么都好的沈大人,慢慢的越来越有人味儿了,大年初一啊!
哪个混帐王八蛋,赵箭问候你十八代祖宗!
挂完灯,赵箭悄悄退出去,把门带上。
沈芩看着纸扎的荷花灯、金鱼灯、走马灯……一盏盏地挂起来,这间单调又苍白的病房似的屋子,变得五彩缤纷,隐忍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明年带你看更大更好看的花灯。”钟云疏郑重承诺。
“嗯。”沈芩的泪水顺着脸颊淌进枕头里,视线变得模糊,再变回清晰,就这样,一直盯着变幻的走马灯,色彩多变地堪比霓虹灯。
忽然一个念头从浆糊似的脑海里蹿出,总觉得这样的颜色在哪里见过,不知道是因为爆炸的冲击太大,还是脑袋其实也受了影响。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了?”钟云疏不能说话也使劲说,沈芩有一段时间沉默,他就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尽管他知道,她现在肯定不舒服,也明知道担心没用,可是他忍不住。
“钟大人,你看得到走马灯吗?”沈芩看得两眼发直。
“我试试,”钟云疏异常艰难地、缓缓地移动颈项,整个人更浑沌了,“现在看到了。”
“你觉得,毓儿机关盒里藏的那些彩色的小纸,像不像扎走马灯用的纸?尤其是走马灯转动的时候,特别像。”沈芩每说一段话,就要努力呼吸一阵子。
钟云疏整个人都僵硬了。
一件久远的、几乎被遗忘的事,浮现在脑海,据说,前户部尚书钱益的祖上是扎花灯的,他见到毓儿的地方就是一家花灯作坊。
“钟大人?”沈芩问道。
钟云疏的思绪纷乱,头疼欲裂,这些是巧合吗?或者,钱益根本就是把毓儿送给他了:“赵箭!”
守在外面的赵箭立刻奔进来:“大人,哪里不舒服,饿吗?渴吗?”
“把我的背包打开,缝死的里层用刀挑开,把里面的东西,按走马灯的样子拼好。”钟云疏一口说了这么多话,“呕……”
“钟大人,了尘大师说您不能再说话了!”赵箭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