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吃惊不小,只是少年吃惊得更厉害,还夹杂着愤怒:“了尘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了尘简直不敢相信,左看右看才确定:“你为何穿成这样?你为何会在这里?”
少年见到亲人一样,扑到了尘面前放声大哭。
赵箭刚要劝,就被沈芩制止,然后众人一起将采购回来的物品搬进库房放好,一趟又一趟,直到最后一件也进了库房,才用一把大锁锁住。
少年还没哭完,仿佛要把一辈子的泪水流干。
沈芩观察了一会儿,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小鬼,了尘大师的衣服不多,你都哭湿了,让他穿什么?”
少年这才抽噎得停下,被了尘扶进暂住的通铺房。
赵箭迫不及待地问:“大师,他是谁?”
“陛下和户部抽调兵部精锐,成立了专门押运库银库金的运宝司,”了尘看着少年包扎过的手腕脚踝,“他父亲是前任运宝司主使,化名白狼,他是白家公子,白杨。”
沈芩和赵箭互看一眼,简直不敢相信,随便买了一个人,就买到了这位白公子?运气这么好的吗?
“大泽河泛滥,赈灾银两是不是你家运的?”沈芩盯着少年,如果赈灾银两被贪污或者私吞,运宝司一定知道。
说不定,连前任户部尚书钱益私藏的户部秘帐,白杨也知道藏匿地点。
白杨被眼前这位眼神炯炯、善恶难辨的公子怔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脸红脖子粗地争辩:“运宝司律令森严,从未出过错!出入银两帐目笔笔清楚!”
了尘沉吟片刻:“你为何落到如此境地?”
白杨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沈芩打量着这位古怪的少年,有白杨般挺拔的身姿,十三四岁的样子,爱憎喜恶都在脸上,一眼就能明了。
可是,运宝司是大邺设在户部辖下的秘密部门,就连赵箭和钟云疏也不太了解,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人事任免和赏罚功过。
“你父亲现在何处?”了尘又问。
白杨低着头,好半晌才开口:“去年年初,因为渎职被处死。满门查抄,女子入掖庭,男丁流刑,我是家中长子,流一千里。”
渎职?!
运宝司的渎职,只有运送物品出错或者物品丢失两种可能,可是究竟运丢了什么呢?
“了尘大师,我父亲是被陷害的!他没有运丢任何物品,真的!”白杨完全没了在茶肆时,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场,只有满腹的心酸、委屈和愤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尘平静无波地回答,仿佛根本没听到白杨的血泪泣诉,捻着佛珠的手指也没半点颤动,极稳极轻。
白杨一脸惊愕地看着了尘,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万万没想到,只有善哉善哉,一时间满腔憋住的情绪,堵得人心慌意乱。
“以后,你就在这里歇下吧,”了尘将自己的被褥卷走,搁在地上,“明日一早,跟着我们一起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