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沈芩干巴巴地回答,看着本该有大好前程的两位青年才俊,生生被折损成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钱公子,”了尘将佛珠套在手腕上,眼角还有可疑的水痕,眼神却恢复了平日的清明通透,问道,“徐然还能活多久?”
沈芩有些犹豫,凑到了尘耳畔,轻声说:“我们的药都烧掉了,我怕就算诊断出什么,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请。”了尘出人意料地坚持。
沈芩深吸一口气,对徐然进行了一番仔细又复杂的望闻问切,结果和预想的一样。
不知道徐然当初身中六刀浮在水上,是如何侥幸活下来的?
但是,他身心重创,勉强救回来,长期处在愧疚和自责中,并没有悉心调理,还经常长途奔波,以至于气血俱虚,黑发转灰白,现在已经有油尽灯枯的趋势。
仔细思量后,沈芩还是迎上了尘询问的视线:“三至六个月。”
了尘的眼睛倏地睁大,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才语气哀伤地问:“可是,沈芩你在呀,你在也只能……”
徐然挣扎着起身,整理好衣物,拄着藤杖,异常平静地开口:“二位既然来了,给我看一眼信物吧。”
沈芩的心猛地一抽紧,从背包里取出地图在徐然面前摆了一下,然后又收起来。
“请跟我来。”徐然一步步地移到山洞里面的石壁前,用藤杖轻轻敲击,很快,石壁开裂,显出一条狭窄又深长的小路。
沈芩和了尘两人紧跟在徐然身后,走到了小路的尽头,火把的光亮照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这里的库藏是户部的秘帐,这些都是,”徐然看向沈芩,“钱公子,你们打算如何带回永安城作为承堂证供?”
“这么多?”沈芩怎么也没想到私帐有如此庞大的体积,粗略估计一下,至少三辆马车才能载走,再比对一下眼前的情形,还是搁在山洞里比较好。
“钱公子,你不打开看一下吗?万一我拿些空箱子或是假帐本唬弄你们可怎么办?”徐然有些困惑地盯着沈芩,在生死关头点醒他的是她,可是现在的她,实在太缺乏经验了。
“啊?”沈芩怎么也没想到,徐然会说这样的话,难不成这和唐僧取到假经是一个原理?“我最擅长的是医术,其他的……一般般。”
她是真分不清楚真帐和假帐,毕竟术业有专攻。
徐然失笑:“沈姑娘,你是如何在沈家遭难以后,还活得如此率真又通透的?”
率真?约等于天真单纯,在中文里纯和蠢只差一个音,在英文里就是同一个单词,这青年才俊就是不一样,嘲笑人都这么别具一格。
沈芩抽了抽嘴角:“啊,我也很好奇,你俩怎么就这样心平气和了呢?”其实她做好了进山洞抢救人的准备。
他们前程尽毁、身心重创,她以为和解需要一年半载,怎么也没想到,他俩只花了这么点时间。
徐然的眼神一黯:“我只在意他要不要我的命而已,不要的话,我也只能在完成任务以后,继续窝在这里,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你就不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吗?”沈芩不觉得徐然会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