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很大,将山涧落下的溪水吹出了弧度,锁金村的村民一脸茫然地看着对面的钱公子大喊大叫,再怎么努力都听不到。
沈芩骑在马上看着吹变形的溪水,又看着吹断的树叶随风吹到对面,再看到齐山腰挂着的夕阳正一点点地下陷,韩王护卫们还在山下,再看一眼西洋表,一切都预示着没有时间了。
忽然,沈芩掏出记事本,拆出里面的线页,拿炭笔写写画画,折出纸飞机,顺风掷出一架又一架,心里默念着:“老天爷,虽然不指望你睁眼,可是崔萍杨梅这么好的人,怎么也要给点风啊!”
一架又一架被风吹远的纸飞机,在风的托送下,第一架落在了山涧的溪水中,第二架吹得更远一些,第三架再远一些,直到有一架落在了村民附近的崖边……越来越多的纸飞机落在村民附近。
钟云疏惊到了,沈芩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这看似儿戏的折纸,竟然真的飞了不近的距离,让村民能捡到。
离山涧不少路程的韩王护卫们目瞪口呆,这传信的方式,这难以置信的效果……
一架纸飞机仿佛长了眼睛,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徐然的手中,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有一幅奇怪的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山涧的样子,箭头奇怪,却清楚地指出山涧下有石洞,石洞里有两个小人……
“乡亲们,山涧下有石洞,天黑以后会淹水,找到石洞立刻救人!”徐然握紧藤杖,大喝一声,“这是我们最新的任务,完成以后就可以各自回家!”
面有疲态的村民们立刻有了精神,以最快的速度集中到山涧最中心的位置,用树藤编就的藤梯,代村长赵全站在下缘:“放!”
“放!”
“再放!”
一截又一截藤梯不断向下再向下……
众村民拽紧的藤梯很快只剩下一半,越放越多,眼看着几乎要放完,却还是只有不断地“放!再放啊!”
与此同时,沈芩和钟云疏骑着马继续向山涧处飞奔,韩王护卫也在奋力往这边赶,圆圆的夕阳大球被山峦吞掉了一半,天光暗了许多。
每个人看到夕阳的人,脸色都越来越难看,石洞还没找到,时间快不够了。
“放啊!”
“怎么不放了!”挂在藤梯上的赵全大声回问。
“到头了,没法再放了!”站在山崖顶上的村民们着急慌忙地回答,另外一些人忙着拿柴刀砍附近结实的树藤,准备续编藤梯。
可是,太阳越来越低,山风越来越强,越刮越猛,溪水越吹越歪。
所有人一筹莫展,洞口找不到,都只能眼看着干着急。
又过了不短的时间,赵全大喊:“找到啦!还要往下三十尺!”
三十尺?!
山崖顶上的村民一怔,只能更快地砍藤编藤,最快最愉,续编三十尺也需要半个时辰,可是天快黑了……没时间了。外围的沈芩和钟云疏看得最清楚,向下三十尺,就是水潭上方两尺的地方,从上向下放三十尺,最快的方法是跳进水里向上爬。
钟云疏翻身下马,把外袍和随行的大包都系在沈芩的马背上,嘱咐道:“村长们在山崖顶,他们手中有药,我们不用赶去。”
“你在这里等,告诉韩王护卫在水潭边待命!”
“你去哪儿?”沈芩忽然意识到钟云疏的打算,望着深深的山涧,一阵阵地发怵,“你站住!这样跳下去会没命的!”
钟云疏跳下一棵大树,在悬崖峭壁的树枝间摇来荡去,仿佛一只灵活的长臂猿,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快地靠近藤梯最下缘的赵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