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儿进了病房舱,一直待到天黑都没出来,夜深了,就在戴荣的床榻旁打个地铺。
钟云疏独自回到舱隔时,看到沈芩已经把毓儿哄睡了,搁在了他的床榻上,恍忽中,仿佛是一家三口,毓儿就是他和沈芩的淘气儿子,莫名地激动起来。
沈芩向钟云疏比了个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去了自己的舱隔。
刚把舱隔门栓上,就被钟云疏揽进怀里,沈芩眨着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最近越来越主动了:“怎么……唔……”
钟云疏堵住了沈芩接下来的话。
好一会儿才分开,沈芩被亲得面红耳赤,却见他只是呼吸有些急促,白晰的俊脸不受半点影响,他的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
钟云疏又把沈芩揽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总算还记得她进来前有话要说的样子:“怎么了?”
“你自小在雷府长大,和我说说雷府的家仆都是什么样子的?”沈芩靠着他,因为多次出入雷府的关系,觉得家仆都还不错。
“为何问这些?”钟云疏握住沈芩的手,陈年旧事并不想提。
“你带锁儿走了以后,我问了毓儿,”沈芩从背包里取出毓儿写的“哑巴”纸,“他是因为雷府有人欺负他,才想跟着我们的。”
钟云疏仍然没有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让他跟着吧,如果我们连个孩子都护不住,想护大邺也是痴人说梦了。”
沈芩扳过他侧转的脸庞,直视他的双眼:“所以,你以前在雷府过得并不开心?”
钟云疏移开视线,没一会儿又转回来,点了一下头。
“他们欺负你?”沈芩对雷府的印象还不错,尤其是仆妇们齐心救雷夫人的时候。
钟云疏被追问得有些无奈:“欺软怕硬是天性使然,流落街头的怪物,被领进雷府,成为义公子。义父先把我接进府内,第二日就发现我受伤颇多,怕照顾不周,所以送去了沈宅。”
“啊……”沈芩不可避免地想到原主提前很早的中二期,顺便抵赖,“不对,那时候不是我,所以完全不用尴尬。”
钟云疏浅笑着垂了眼睫:“后来我完全康复,又接回雷府,雷夫人对我的态度有些改观。没多久,义父就开始每日指导我的课业和武艺,把自己的儿子撂到一边不管。”
“时间一长,雷夫人的态度又有了变化。仆佣们也会试着向她告黑状,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出书房,尽量减少与他们的碰面。”
“我相信仆佣们一定对毓儿说了什么,与他失声有很大关系。”
“比如说,这孩子长得真俊啊,可惜是个哑巴。”
“哑巴又去听人讲课,听懂了却说不出,有什么用?诸如此类。”
钟云疏太了解各大府中有多少两面三刀的仆妇家丁了:“再后来,御赐钟府宅邸,修葺完工我就搬出去了。”
沈芩听了很不是滋味儿:“你不恨吗?大邺给你带来的悲痛那么多。”
“能遇到你,一切都值得。”钟云疏不假思索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