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疏沉默许久:“陛下虽然病重,头脑却清醒得很,也许已经知道了。”
沈芩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之前在大诚宫里,看老狐狸戏的那几日,真是此生难忘:“等我们把难事都解决了,来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阿汶达严肃警告:“能不能说自己一点好的?!”
“历史书上这种事情特别多。”沈芩出人意料的淡定。
钟云疏摸了一下沈芩的头顶:“大邺仍处在山雨欲来之势里,陛下就算有心,也不能这么做,身为君王,也有许多身不由己。”
“如果信王殿下即位,他一定会厚待我们,毕竟根基不稳时,我们是相当大的助力。在他站稳脚跟以前,我们一定能全身而退。”
“我说过,不管去哪儿都带着你和白鹿。”
沈芩立刻两眼放光,望着钟云疏一脸满足。
阿汶达捂脸:“请爱护单身狗,不要再撒狗粮了!”
“噗。”沈芩没忍住出了声。
刚才凝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就这样无厘头似的消散了。
阿汶达叹了口气:“我们在谈正事,不要歪楼!变态杀人狂还要继续审,你们也要为以后考虑,别这么自信!”
“北域也好,南疆也好,包括大邺,北域有鄂托这样的,南疆有大头人那样的,大邺的恶人也很不少,只要是人,就有人性的阴暗与光明。”
“你们必须留有退路和余地。”
钟云疏极为淡定:“退路早就留好了,如果文公子有兴趣,也可以一起。”
阿汶达喜出望外,忽然又垂了嘴角:“大邺的事情结束,我想回阿汶部。”
“所以,”钟云疏重新整理好方向,“鄂托和箱子算是证据确凿,现在最重要的是开箱登记,回到永安以后再联系相关苦主,给那些枉死之人一个交待。”
沈芩点头:“六十四个箱子,还剩三十六个。”
阿汶达从背包里抽出记事本,拍了拍:“关于南疆的我都记下了,回到永安,如果连佘女和大头人都不清楚的,我就回南疆找。”
“走!”钟云疏、沈芩和阿汶达,三个人步调一致地走向柴房。
鄂托看着三个人走进来,不由地瑟缩一下,以前他只是对钟云疏又敬又怕又恨,可是现在,这三个人让他畏惧。
钟云疏连正眼都没给鄂托一个,仿佛他是个死物,直接取下木架上的第三十六个箱子,阿汶达都准确地报出这里面南疆之物的名称、用途和特性。
打开第四十九个箱子时,时间标注已经是十年前,打开却是大邺最常见的粗糙碗筷,沈芩看了一眼皮质外箱,又是箱货不符的特例。
这就预示着,鄂托在十年前由南疆潜入大邺。
钟云疏取出碗筷看了又看,拿到鄂托面前:“就算以前不是王子,也不该做出开棺掘墓的事情吧?”
“鄂托,我本来以为你行事狠毒,至少还有些底线,呵。”
鄂托把头扭到一旁,只当沉默是金。
接下来的六件物品都很平常,都是平民用物,由此推出鄂托潜入大邺时,并没有获得南疆或羽蛇神教的支持,过得极为清苦。
当打开第五十五个箱子时,沈芩注意到钟云疏异色瞳的震动,他明明站得笔直,却仿佛随时会脱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