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要避过什么人吗?
卢少丹看着书院前镇国公府的马车若有所思。
三人徒步经过堵路的马车,一位骑在骏马上的男子叫住了他们:“在下韩国公府张旭东。真是抱歉挡了各位学子的路,我们过会儿便走。”
叶琼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并没有出声。卢少丹悄悄观察着叶琼的反应,也没有出声。
最后开口的是叶瑾,他拱手笑道:“在下工部主事之子叶瑾。张公子此言见笑了,路在这里人人走得,我们只是选了方便的走法罢了。”
叶瑾虽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此人说着抱歉,人却仍骑在马上,可见傲慢。
张旭东身边的少年笑了一声:“大哥何必道歉呢。我韩国公府想要占别人的路,还需要道歉不成?”
此话说得嚣张至极,但那少年说来却自然无比。
张旭东脸色发红,却不敢反驳。
叶琼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
说话的少年眉眼漂亮得过分,虽男生女相却没有丝毫妖媚之气,倒显得他不似凡人,神圣不可侵犯。
这少年便是韩国公府唯一的嫡子张景之。
前世叶琼与张景之交流较少,只记得他聪明天成,年纪轻轻便得中探花,后入六部,年纪轻轻便已是礼部侍郎,有望入阁拜相,是京中老派世家之首,与卢少丹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
韩国公老来得子,对张景之溺爱得紧,韩国公府以他马首是瞻。叶琼初嫁入韩国公府尚未掌家之时,便是张景之开口劝婆婆:“我尚未成家,长嫂嫁进来,家中自然应当由长嫂主持。”
一句话便帮助叶琼拿到了管家权。
此后张景之总会若有若无地帮她一把,但叶琼直到如今都有些怕他。
前世的时候,叶琼偶然撞见张景之让人给张旭东下了慢性的绝子药。叶琼当即惊吓出声,没来得及跑就被张景之像提溜兔子一样抓住了。
当时张景之笑着说:“嫂嫂,大哥多情,我这也是在帮你不是吗?闭上嘴巴,你也不愿我手上再多条人命吧?”
到如今,叶琼都记得张景之当时的眼神,似是黏腻的毒蛇。
“发什么呆呢,走了,要上课了。”
话在耳边响起,叶琼回神,抬头便看到卢少丹低头笑着和自己说话。
叶琼笑着应了一声:“知道了。”
叶瑾向张景之和张旭东再次拱了拱手,有意地同卢少丹将叶琼护在身后快步离开了。
张旭东没有理会他们,倒是和张景之说起了话:“也不知邹老先生要回京城的消息是否准确……”
张景之没有理会他,反而紧紧盯着叶琼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位戴着帷帽的少女身姿有些眼熟。
文山书院是走班制,只有七岁到十岁的孩童是一同授学的。
其余年龄的学子所学的内容为君子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女子无须学习射御,男子则再加上科考制艺的课程。
课程按照难易程度分为七级,若没有通过每年岁末的考核便无法学习下一级的内容。
大部分的男子都是要学到第七级的,女子则最高学到第五级便可结课,但多半女子学到第三级便因定亲嫁人而早早结课。
叶琼聪慧,又是曾任帝师的祖父亲自启的蒙,年仅十二便学到了第三级,是几门课程中年龄最小的学子,在书院中颇有些名气。
卢少丹却相反,射御数都已学到了第六级,礼乐书却徘徊在第三级,是典型的偏科生,夫子看了都摇头。
叶琼也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
因念着感谢大堂姐叶瑜送的笔记,叶琼先去见了叶瑜,被对方拉着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秋日里落水可不是闹着玩的,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如今可全好了?”
叶琼笑着说:“还得多谢瑜姐姐的笔记,不然愚笨如我,可不知要落下多少课业?”
叶瑜闻言笑骂道:“你若愚笨,天底下就没聪明的人了!”
叶琼听了这话,心中五味杂陈。
她愚笨得很,不然也不会在前世家破人亡,甚至让如今意气风发的大堂姐操劳早逝了。
今日上午恰巧是大堂姐上的算术课。叶瑜是全京城有名的才女,也是文山书院唯一读到了第七级的女学子,也是因此叶瑜才得以嫁给山长之子邹世锦,并成为了书院中少有的女夫子之一。
随同叶瑜一同到了学堂,学堂里已经坐满了学子,其中几位正是旧人。
叶琼看着正向她招手的何嫣嫣,对她微微一笑。
笑容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冷漠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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