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一声惊雷,不过短短一瞬,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
叶仁良看着这瓢泼大雨,拍了拍脑袋,喊道:“不好,这么大的雨,田里的庄稼要被淹的!”
叶仁良边说着,边冲进了雨中,腿脚快到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
叶琼和叶瑾对视一眼,叶琼快速地说:“哥哥,你快跟上曾叔公,曾叔公到底年纪大了,你看着他些,能帮把手就帮把手,我去喊堂婶!”
叶瑾郑重地点头,冲进了雨幕之中。
叶琼提起裙摆,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却在路上撞上了张景之和要给她送伞去的流莺。
叶琼的鬓角和裙摆全被雨水打湿了,流莺还没撑开伞,张景之便将自己的伞都倾斜在了叶琼这边,任由他自己湿了半边的肩膀,他说:“师姐,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叶琼刚想解释,另一边的路上庞氏已经看到了他们,忙让叶琼几人站在了可以避雨的地方,说:“我正要去田里看看,你们是有什么事儿找我吗?”
叶琼简略说了经过,庞氏当机立断地说:“看来田里的庄稼情况要不好了……你们在这等着吧,我这就去瞧瞧!”
庞氏说着匆匆披了雨披,冲到了雨幕之中。
叶琼心中不安。
如今还没至秋汛,雨势便已这么大了。
若是到了秋汛,叶家田庄里,怕是将颗粒无收。
得想个办法帮叶家田庄度过此关才行。
叶琼低眉细思着,身边的张景之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要是能挖个渠道将水引出去就好了。”
霎时间,叶琼的脑海中灵光一现,她兴奋地拍起了手:“对,沟渠!”
说完这句,叶琼又向张景之扬眉一笑:“师弟,多谢你的提醒啦!”
说着,叶琼就夺过了张景之手中的伞,匆匆回了自己的住处。
张景之愣愣地站在原地,想着叶琼那自信飞扬的一笑,忍不住红了脸颊,捂住脸嘿嘿一笑。
一边的流莺在心中怪道一声,世子爷笑成这样,莫不是傻了吧?
张景之又夺过流莺手里的伞,向叶琼的背影喊道:“师姐,你等等我!”
流莺呆在了原地,最后跺了跺脚,说:“行吧,我还是去厨房多准备些姜汤吧。”
……………………
大雨不绝,田野边的小溪里,青色的秋萍混杂着土黄色的泥水,已经漫到了与田埂平齐的高度。
田边临时搭起的雨棚里,叶琼紧张地等着叶仁良将手中的图纸看完,张景之站在叶琼的身侧,侧着身默默地替叶琼挡住了被风刮进雨棚的水花。
三叔公叶岷也立在叶仁良的身边,伸着脑袋迫切地看着那份图纸,他的身边还站着不少撩起了裤腿、原本正在田里排水的庄户。
叶岷最先分析完那图纸,率先激动地喊了起来:“可行,我觉得这方法可行!若真的能做到,无论是旱时还是涝时,田间的收成都不怕了!”
叶仁良也放下了图纸,激动地看着叶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叶琼终于放下心来,笑着说:“这图纸是我从我爹爹笔记里看到的。能不能用、有没有用我并不清楚,还得请各位族亲们决断了。”
叶仁良连说了两声好,才笑着说:“我们就按照这个图纸上的挖水渠,今日大雨来得突然,先按照图纸说的快速挖好百亩的沟渠,再去挖每一亩田边的沟渠,在每个沟渠的连接处放上水阀拦水。这就行动吧!”
众人气势满满地叫了声好,叶仁良被众人强留在雨棚之中,他年纪大了,大家都不敢让他再劳动。
叶仁良感慨一声,向叶琼说:“琼姐儿,还好有你,幸好有你在啊!”
叶琼微微一笑,并不居功,说:“不是我的功劳,方法是我爹爹想的,我只是把它画出来了而已。”
叶仁良叹息一声,心中对叶琼更多了分同情与怜爱。
叶祁舒如今还在狱中,这样的英才,实在是可惜了。
张景之凝视着叶琼的侧脸。
叶琼的脸色有些疲惫,她的身体还未好,还在吃着清肺和治嗓的药,如今又在辛劳奔波。
张景之很想问一句,你为何非要如此辛苦?
张景之没有问出口,因为叶琼的脸上还挂着满足和自豪的笑容,让人目眩。
他只是对叶仁良说道:“我师姐还没怎么休息过,病也没好,还是先让她回去休息吧。”
叶琼和叶仁良都是微微一愣,叶仁良愧疚地催着叶琼:“快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就好。”
叶琼虽心中仍然挂念,但确实有些疲惫,便没有推辞,和张景之回了田庄,沾着枕头便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天亮。
叶琼刚睁开眼,来服侍她起身的流莺便笑着说:“姑娘放心,田里的沟渠真的起了作用,昨夜就将水拦住了,是庞夫人亲自来说的。”
叶琼原本还有些迷糊,听了这话才清醒了过来,说:“如此最好。还有谁来过吗?”
流莺笑着答道:“世子爷也来瞧了好几眼,比大少爷来得还勤。不过城里好像来了什么人给世子爷带了口信,世子爷只匆匆地给姑娘留了封信就走了,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流莺说着,将一封信递给了叶琼。
叶琼拆了信,信中杂七杂八地胡扯了一堆,多半是在和叶琼讨教学问,最后才说到了正题。
韩国公府的内宅又出了什么事,把张景之的母亲气病了。病的毕竟是张景之的母亲,张景之即使有心逗留,也只能先回京城。
因有田庄相处的这几日,叶琼对于张景之的看法改观了不少,如今更同情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