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坤没有被挤了脑子，也没有被人夺舍。

第二天，一夜没睡好的程然，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总监办公室时，他居然还有心情望着她笑。

“听说，你对昨天的任命意见很大。”

“不敢。”程然淡淡回应。她端坐在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

“气还没消呢?”夏坤两手交握，杵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玩味地看着她。

程然绷紧地唇角抽了抽，很想扑过去，往他那张可恶的脸上狠抓一把。

“夏总，我不知道你对我哪里不满意，只是，我刚把咱们的电商促销场做起来，能不能活下去还是问题，你就将我替换下来，会不会太心急了一点？”

质问得毫不客气，夏坤轻轻提了提唇角，“把你替换下来，不是对你不满意，而是有别的安排。”

程然眉头紧拧，等着他后面的话。

夏坤抬手捏了捏眉心，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再放下手时，又恢复了淡然的笑。

“前几天，公司经理以上人员，到集团总部开了个会——也是我的疏忽，忘了有野心的人，往往都有些急躁……”

他忽然一顿，笑得有点嘲弄，然后慢慢走回自己的椅子边坐下，挺直背脊，交握的双手往办公桌上一放，正色道：“我直接跟你说吧，胡经理提交了一个培优补差的工作计划，说是与他儿子的班主任聊天时得到的灵感，想要把你们这三大品牌的所有店铺打散，按照优中差三类分档管理，优等由田琳琳牵头，中等是张云喜，至于差等嘛……”

程然心里咯噔一声，瞪着忽然停住的夏坤，浓重的讥讽无法抑制地浮上面孔。

她是真的没想到，胡勇华会在这里给她一刀。

这段时间，他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谈事情的时候，也少了虚头巴脑的场面话，就连她之前申请费用买流量，他也没有为难。而她也很注意，为避免再给他越级不尊重他的错觉，几乎没再进过总监室，就连跟李秘书沟通，都是在七月初品牌整合之前，她拒绝给田琳琳帮忙的时候。

田琳琳……

程然忽然想起司雨当初含糊的提醒，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问道：“夏总，我可以问下，田琳琳是什么人吗？”

夏坤对她的脑回路有些糊涂，好奇反问：“你对她有什么疑问？”

程然打量他两眼，感觉他是真的不明白，不是在演戏，冲动的话到了嘴边，她又改口道：“如果不是特殊人物，为什么优等要由她来管？”

“哦，这个呀……”夏坤微微一笑，“这也是公司对你能力的认可。”

程然差点要失笑出声。

对她能力的认可？！

什么鬼，以为她是好骗的大学生吗？

夏坤看懂了她的表情，认真解释道：“田忌赛马知道吧？胡勇华就是用这个说服总裁的。你们三人，张云喜很稳，能力最强，让他管理中等店铺，业绩肯定能得到提升，田琳琳差一点，把最好的店铺放在她手里，有业绩下降的风险，但是有张云喜抽空看着，也不怕业绩下降，而你，是最具有潜力的。”

见自己的解释，并没有换来程然的认同，夏坤换了个说法，“你别看好优等店铺业绩好，但是上升空间有限了，只要人员稳定，日常销售活动有人把控，同比上升不一定，但是维持不下降是比较容易的。而正在能做出成绩来的，往往是中等，甚至差等店柜。因为基础太差，只要找对方法，同比翻几番都是可能的。”

话是没错，但问题是，如果业绩那么容易翻番，还会是差等吗？

程然腹诽，微垂头，嘴角不屑地一撇。

“当然，差等如果容易提升，就不会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了。所以，在无法阻止这个计划时，我才会同意胡勇华的提议。因为，我是真的看好你，觉得你能够找出问题，想到方法，创造一个奇迹。”

不可否认，夏坤真诚的模样，信任的语气，让程然陡然间鼻尖微酸，有种被认同的激动。

可惜，她不再是那个做事义无反顾，容易被别人的点滴示好冲昏头脑的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