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战说完此话之后全场静默,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唯有他自己雄厚嘹亮的嗓音绕梁不绝。
皇帝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崇武将军,你此话何意啊?”
宋天睿意有所指道:“崇武将军若是不满秦金舟为副将,大可直言,何必以卸任之事来要挟皇上。”
此话一出,顾战立刻就能从皇帝的神色中瞧出压抑的恼怒。
顾战拱手,“内相多虑了,本将军不敢秦副将之事心生不满,更不敢以此要挟皇上。”
“那崇武将军此举所为何意啊?难不成是厌烦了军中的日子,想要回京都享福了?”
这话看似是玩笑调侃,实则却是恶毒至极,无形间将顾战形容成了贪图享乐之人。
顾戎一向听从顾战和云傲雪的叮嘱,不轻易开口涉言朝事,但此时也是忍无可忍,轰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内相慎言!行军打仗不是儿戏,每一次出征都会有人牺牲,流血流汗。那可不是内相单凭想象就能体会的艰苦。父亲若是贪图享乐之人,当初就不会帅兵赶赴前线,三年都不回京都了。”
顾戎这话说得又快又急,顾战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说完了。
大殿上所有人安静如莲,忐忑地观察着宋天睿的神色。只见他眼皮抽动,脸色阴沉如水,看向顾戎的眼神不悦中带着轻蔑。
皇帝一开始还沉默不语,似乎并没有想要调解宋天睿和顾战矛盾的意思。反正以他的猜想,顾戎顶撞了宋天睿,顾战肯定会出声敲打。
谁知等了半晌,顾战非但没有斥责顾戎,反而老神在在地跪在原地一言不发,像是在无声地支持。
气氛逐渐变得沉重且尴尬,就在不少大臣掏出手绢擦额上汗水的时候,皇帝终于哈哈一笑。
“顾公子误会了,内相是在和你父亲开玩笑呢,并没有别的意思。是吧,内相?”
宋天睿听了皇帝的话,这才不得不起身朝顾战拱手。
“崇武将军息怒,刚才是在下说错话了。”
有了宋天睿的道歉,顾战这才顺势开口。但他并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直接面朝皇帝。
“皇上,微臣之所以请求卸任岑州军将领一职,与谁任命副将并无关系。”
“哦?那你是……”
“微臣离京三年,东奔西战,对小女疏于陪伴管教,不禁心生歉疚。而且拙荆最近查出怀有身孕,不可再经受舟车劳顿。微臣便想至少在拙荆生产之前,与妻女一道留在京都。微臣因一己私欲想要卸任岑州军将领一职,还请皇上恕罪!”
说罢,顾战朝皇帝行了一大礼。
与此同时顾戎、云傲雪以及顾姒等人都相继跪地行礼。
“请皇上恕罪。”
面对四人的请罪,皇帝心中即震惊又动容。犹豫片刻后,他竟是亲自起身,单手握住顾战的手腕将人扶了起来。
“顾爱卿快快请起。”
“皇上?”
皇帝呵呵一笑,“原来顾夫人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来人啊,传朕指令,即可封顾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
见皇帝不提卸任之事,反而赐给云傲雪封号,顾战也有些疑惑了。
“皇上,那微臣卸任岑州军……”
不等他把话说完,皇帝就抬手将其打断。
“此次击退北凉蛮夷,爱卿功不可没。就算你想要留守京都,但接下来与北凉的谈判,开通关口等事务也还需你的威名震慑。这样吧……”
皇帝环视四周,目光依次略过顾战、宋天睿、以及殿内各位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