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上校的安保级别够吗?”霍绍恒打开电脑,进内部系统看了看。
华夏帝国军方的安保级别一共分十八级,最高级里面又分A、B、C三个层次。其中A是最高级里面的最高层。
白悦然的安保系统是最高级里面的C,虽然是最高里面的最低层,但她也是六年前顾念之那场车祸发生时候的在场知情人,所以够资格了。
“让她一起来开会。”霍绍恒按了按电话,接通了白悦然的专线。
白悦然来得很快。
她一进来,小会议室的大门就关上了,各种反干扰和窃听设备开始启动,整间屋子成了一个密闭的大茧,再精密的卫星都无法勘探这里的情形。
赵良泽就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白悦然聚精会神地听完情况简报,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她看向霍绍恒,“霍少,我早就反对把顾念之送出国,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把她接回来。”
“接回来?怎么接?她现在已经被告了,难道要弃保潜逃?”陈列第一个反对。
“就算是弃保潜逃也在所不惜。”白悦然目光坚韧,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会议桌。
她长着一头自然卷的黑长发,披散下来的时候,更增风韵,但是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在脑后绾着一个发髻,这样就正经多了。
赵良泽也表示反对,“不行。如果弃保潜逃的话,念之这一辈子就不能见天日了。我们不能这样做。”
他和阴世雄、霍绍恒,还有陈列,是跟顾念之最密切的人,从感情上说,他是完全舍不得的。
白悦然扭过头看了看他,目光中带了几丝不以为然,“赵秘书,我知道你们几个人负责照料顾念之这么多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们心里过意不去是有的,但是你们也要记住,你们是军人,顾念之是你们的任务,不是你们的亲人。”
赵良泽并没有看着白悦然,但是他眼角的余光已经把白悦然的神情目光看得一清二楚。
手里握紧了鼠标,收回了所有余光,目光只在自己的电脑显示屏上逡巡,寻找着帮助顾念之的方法。
他是军人,但是顾念之不仅仅是任务,他已经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妹子,白悦然的话,他不能同意。
但是他也不能开口反驳。
陈列一时也说不出话,他悄悄瞅了霍绍恒一眼,见霍绍恒面上沉静依然,根本看不出白悦然的话对他有什么影响。
不愧是霍少,这份面不改色的大将风范,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陈列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有意火上浇油:“白上校,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把顾念之当亲人了?她就是任务,不然霍少怎么会同意把她当诱饵送到美国引蛇出洞?——霍少,你说是吧?”
霍绍恒的神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眼角细微的抽搐却没有逃过陈列那双比一般人灵敏的双眼。
陈列心里暗笑,将视线对准白悦然的方向,双手一摊,“现在是任务出了问题,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白上校,你的解决方法,就是承认我们引蛇出洞的方法失败了吗?”
白悦然目光闪烁起来,她看了看霍绍恒,完全从他无动于衷的俊美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的陈列,看上去是老好人,说话却是滴水不漏的尖刻。
白悦然眼里闪过几分踌躇,“……当然不能说失败。”
“所以我反对白上校的提议。——你们呢?”陈列看了看与会的这些人。
跟白悦然一个部门的两个下属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不同意。
赵良泽跟着坦然说道:“我赞同陈列的话。我们不能就这样把念之接回来。我们的任务不能失败,念之也不仅仅是任务。”
白悦然见大家都反对她的提议,也没有坚持己见,她看向霍绍恒,“霍少您说呢?”
霍绍恒双手交握,搁在会议桌上,他的神情冷酷得让人心悸:“有问题解决问题,我们应诉。”说完就对白悦然道:“白处长,这件事可能需要外交部出面,你负责跟外交部联系,让他们有个准备。”顿了顿,又说:“但是外交部这边,一定要保密。在美国那边终审之前,我不想有任何风声传出去。——一旦泄露,军法处置。”
“是!”小会议室的人立即站了起来,齐齐应声。
会议开完之后,霍绍恒和赵良泽一起跟阴世雄进行视频通话。
“霍少,小泽,你们什么决定?”阴世雄镇定地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赵良泽把话筒让给霍绍恒。
霍绍恒沉声道:“你先找何之初,把这件事告诉他。美国军方再次给辛杏峼撑腰,看看何之初什么反应。”
何之初先前为了顾念之,可是连美国军方都告了的,现在被打脸,不知道他作何想?
“是,我马上给何之初打电话。”阴世雄暂时关了视频通话,给何之初打电话。
视频的这一边,赵良泽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在网上搜寻资料,一边担心地问霍绍恒:“霍少,我们要去美国吗?”
霍绍恒的目光盯着摄像头,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去,把大雄换回来。”
“啊?”赵良泽先是挺高兴,但是想到这样一来,阴世雄大概就是因为出了问题,才被撤回来的,又于心不忍,“大雄他……”
“不是大雄的错,但是他不适合在美国照顾念之。”霍绍恒打开电脑,启动了卫星追踪程序,“那个地方更需要电脑高手,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赵良泽听出来霍绍恒的意思,是把顾念之遇险的责任揽在他自己身上了。
作为主将,不能知人善任,是他的失职。
但这样一来,阴世雄就不会被降级了。
赵良泽忙站起来,真心诚意地说:“霍少,您放心,我一定去美国好好照顾念之,不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霍绍恒头也不回,姿态十分淡然:“发生这些事不要紧,如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就白把她送走了。”
“您还是想引出她的家人?”赵良泽沉默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她家里真的没有任何亲人了呢?万一她就是她家的最后一个人?”
霍绍恒的手顿了顿。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但对他来说,这种情况只是千千万万种可能的情况中的一种,他不会给它太多的重视,而且他也不会回答假设性问题。
赵良泽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霍绍恒说话,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道自己怎么又犯蠢了?
霍少从来不回答假设性问题,居然连这个都忘了。
……
大洋彼岸波士顿的公寓里,阴世雄拨通了何之初的电话。
“何教授,念之刚刚接到法院的传票。”阴世雄一上来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何之初一个人坐在花房里赏花,身边的小藤桌上是一瓶看不出年份的白葡萄酒,还有一支水晶杯,脚边放着一个冰桶,他自斟自饮,看着花房里蝴蝶翩跹飞舞,眼睛雾蒙蒙地映着水光。
阴世雄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本来是不想接的。
但是阴世雄锲而不舍的断了又打,他终于还是接起来了。
听完阴世雄的电话,他揉了揉眉心,慢慢从白藤躺椅上站起来,似乎不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话,“你再说一遍?谁把念之告了?”
“辛杏峼,或者说,是美国政府检控方。因为辛杏峼的伤势恶化,成了重伤。”阴世雄将传票念给何之初听,“一个小时前送来的法院传票,念之亲自签字。”
何之初快步离开花房,往车库走去,“念之呢?念之怎么样了?”他关切地问了一句。
阴世雄看了看顾念之房间的门,“一个人关在屋里,半天没有动静呢。”
何之初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了个弯,没有去车库,而是回自己的大宅去了,一边对阴世雄说:“你传一份传票原件给我看看,可以传到我的学院邮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