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还没有来得及反击,法官已经敲法槌了:“同意被告律师请求,现在暂时休庭,等双方找到中立的第三方再次解剖之后再开庭。”
霍绍恒这时也点了点头,“也好,希望不要拖得太久。”
休庭之后,顾念之跟着霍绍恒他们一行人上了军部的大面包车回驻地。
在车里,一直没有说话的汪处长居然夸了夸顾念之:“顾小姐确实够聪明,反应快,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好律师,帮我们打赢这场官司。”
顾念之连忙表示谦虚:“我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还不成熟,需要磨练。”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脸上那股睥睨四方的神情,却显得傲气十足。
霍绍恒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汪处长道,“她还小,汪处长谬赞了。”
顾念之立刻收起脸上的傲气,低着头,露出雪白的颈项,柔美的弧度延伸在霍绍恒眼前,他的声音略微顿了顿,不再说话了。
……
回到驻地,顾念之匆匆忙忙洗了个澡,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霍绍恒坐在她小起居室的沙发上,看着自己的电脑出神。
“霍少,我……我锁门了的。”顾念之有些手足无措地挠挠头,暗道是不是自己又忘了锁门了?
霍绍恒没有回头,“锁了,我用钥匙开的。”
顾念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讪讪地在霍绍恒身边坐下了,见霍绍恒在看她电脑里汪处长的文件包里那些证物的图片,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案子因为离现在的时间太久,证物几乎全部被毁,我们现在看见的,已经是第二手,甚至第三手证物了。”
“是啊,确实太可惜了。”霍绍恒坐直了身子,长长的腿一直伸到茶几底下,“作为第一案发现场的卧室,重新进行过彻底的装修,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了。”
顾念之想起了霍家大宅里霍绍恒那套隔音效果非常好的套房,“霍少,你的套房就是那些年装修的?”
“嗯,差不多吧。”霍绍恒手里把玩着一枚圆圆的金币,“我离家之后,霍家开始断断续续装修重建。”
“这样的话,没有直接证据,间接证据也可以的。”顾念之若有所思,一手轻抚下颌,一手握着鼠标,迅速查询法律资料,“我记得曾经有过没有任何直接的人证物证,但最终打赢官司的案例。”
“什么样的间接证据?”
顾念之打开那个案例看了一眼,沉吟道:“比如说,谁要求对死者的房间进行重新装修?谁接的活儿?霍家装修重建,不可能由外面的施工队,只能是军部内部人手。”
霍绍恒一听就明白了,“我去让小泽找施工队的资料,给汪处长发过去,他最擅长鉴定证物。”
顾念之笑了起来,再看大屏幕上的证物,就更加亲切了:“这些证物虽然不是第一手证据,但也可以说明很多问题。汪处长确实很厉害,他首先查到的是罗欣雪的心理医生。”
“嗯?是吗?”
“从她心理医生那里的病历还显示,罗欣雪丈夫死后,就需要安眠药才能入睡。因此她有习惯性服用安眠药的记录。”顾念之调出一份病历,“不过这些病历和处方显示,给罗欣雪开的安眠药剂量并不大。当然,如果她蓄谋已久,慢慢将安眠药存起来,再一次性吃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说,这个官司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霍绍恒坐直了身子,眉头越皱越紧。
首先要证实安眠药不是罗欣雪自己吞下去的,就已经很困难了,好不容易才得到认可,但是对方又要求再次验尸。
现在又要证实有长期服用安眠药历史的罗欣雪没有偷藏安眠药的自杀倾向,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任务。
而且就算前面两条“不可能的任务”成为可能,还要证明这安眠药跟白瑾宜有关,就更加难上加难。
顾念之同情地看了看霍绍恒。
控告白瑾宜拖延宋锦宁的治疗,导致她病情加重几乎不治,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相比之下,比控告白瑾宜谋杀罗欣雪要容易多了。
但前者无法让白瑾宜受到应有的惩罚。
“……霍少,原本你想让谁做控告白瑾宜谋杀罗欣雪的首席辩护律师?”顾念之悄悄问了一声。
“军部的律师。”霍绍恒漫不经心地在手指间把玩着圆形金币,“罗欣雪是我伯父的遗孀,她的死,跟伯父的死有关,所以由他们接手控告。”
顾念之想起一个人:“那白处长呢?她是你们特别行动司法务处的处长,也是白瑾宜的内侄女,这样的关系,她应该避嫌吧?”
“对,所以后来我觉得还是完全不要用法务处的人。干脆由你来做全部的辩护。”
原来是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