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一下子缩到地上,躺着一动不动了。
另外两个医生年纪比较大一些,看见顾念之跟这男医生争斗,都躲得远远地,不敢过来帮忙。
顾念之就趁着这个机会,赤着脚从病床上跳起来,跑到窗台上,一手把着窗户框,一手撑着窗台,一条腿已经挂在窗台外面去了。
看了一眼窗外,顾念之立刻觉得头晕。
她的病房可是在18楼啊!
“你们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顾念之骨子里的执拗劲儿上来了,丝毫不肯妥协,她巴着窗户框,长发披在背后,从窗外的风吹得四处飘扬,小脸比她身上白色的病号服还要雪白!
两个年纪大的医生吓坏了,连忙摆手,一连串德语脱口而出,让她下来,顾念之听懂了几句,但还是坚持用英语说:“你们出去!赶快滚出去!”
门外的两个保镖听见病房内闹了起来,推门一看,立即拔枪对准了顾念之。
顾念之被气得笑了,索性站在窗台上,大声说:“来啊!往这开枪!不然我跳下去了!”
两个医生这时真的急了,一起扑上去,将两个保镖拿着枪的胳膊抱住了,连声说:“不许开枪!不许开枪!她很宝贵!绝对不许开枪!”
两个保镖忙说:“你们放手!这样很容易走火!”
砰!
说话间,一个保镖的枪就走火了,正好打在地上躺着的那个被自己扎麻药的医生腿上,但就是这样的枪伤,这医生也躺着一动不动。
顾念之看得暗暗心惊,心想这麻药也太厉害了,如果真的被他们注射到自己身上……
她打了个寒战,觉得还不如死了好。
枪声一响,外面更多的人冲了进来。
莱因茨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他不过出去开了个会,回来的时候去柏林的米其林四星餐馆买了点好吃的白香肠过来,就发现顾念之的病房乱套了。
抬起头,看见顾念之站在病房的大窗台上,那窗子很高,有半面墙那么高,顾念之站在上面,白色病号服被风吹得鼓起来,飞扬的长发绞在白色病号服上,赤脚如白玉,踩在黑色大理石的窗台上,像是黑色底座上开出的一朵昙花,看得人心里一紧。
“出去!”莱因茨来不及放下手里的餐盒,大声呵斥。
一听他的声音,保镖们一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那两个年纪大的医生,还有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中年男医生。
“你们也出去。”莱因茨对着他们说德语,还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呈晕迷状态的中年男医生,“把他带走。”
两个年纪大的医生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不敢违拗莱因茨的话,走过去哼哧哼哧将那不小心给自己打了麻药的中年男医生抬走了。
莱因茨放下手中的餐盒,反脚一踹,咣当一声,将病房的门关上了。
他一步步沉稳地向窗台走去,朝顾念之伸出双手,声音极为温和,“来,Cereus,到我这里来。”
顾念之不肯,巴着窗户,眼泪在黑色眼眸里打转,但依然倔强地昂着头,对莱因茨说:“如果你们再要抽我的血,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莱因茨紧紧盯着顾念之的眼睛,依然沉稳地向她走过去,左手向她伸出,声音更加温柔:“别害怕,我保证不会有人抽你的血,莱因茨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念之:“……”
她怔怔地看着莱因茨,张了张嘴,却不敢说出来。
在这个地方,她可以依赖的也只有莱因茨,虽然他不比那些人好多少,但是只要好一点点,她就只能听他的话。
莱因茨终于走到窗前停下,依然伸着手,“Cereus,下来。”
顾念之开始抽泣,慢慢地,慢慢地松开抱着窗户框的手。
莱因茨上前一步,直接抱住她的腰,将她从窗台上拽了下来。
顾念之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紧张的情绪慢慢舒缓下来。
他将她抱到病床上,盖上被子,说:“我去关窗户,天气已经凉下来了,风吹着会感冒。”
顾念之眼睁睁看着他走到窗台前,吧嗒一声锁上了窗户。
她闭了闭眼,知道窗户这条路,也被莱因茨锁死了。
莱因茨轻抚她的长发,碧蓝的双眸紧紧盯着她黑沉的大眼睛,脸上的神情温柔缱绻,不过声音里有些紧绷:“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顾念之靠在枕头上,脸上万念俱灰:“不,我不能答应你,除非你放我走。”
莱因茨的手停顿了一下,轻轻拿开,声音镇定下来:“你当然可以走,不过要等你的病养好之后。”
“我的病已经好了!”顾念之急切说道,“莱因茨,求求你!放我走吧!”
“我……尽力。”莱因茨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转身离开顾念之的病房。
而顾念之病房外面的保镖多了好几个,现在日常在她病房外面巡逻的人都有八个,全是全副武装的带枪保镖。
那些要抽她血做血检的医生也没有来了。
顾念之一个人在病房里,除了看那些人给她的书报和杂志,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不能上网,不能打电话,不能看电视,也不能出去逛。
她红润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吃的也少,更加瘦削了,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也空荡荡的,像是被风能吹走的样子。
顾念之绞尽脑汁想着办法要逃出这个病房,但窗户被封死,大门外一天24小时都有八个保镖轮番驻守,除了莱因茨,没有别人来看她。
顾念之见莱因茨每天都来陪她,有些好奇地问他:“莱因茨,你都不用上班吗?”
莱因茨拿着报纸抖了抖,“辞职了。”
顾念之:“……”
“辞职了?真的?”她狐疑问道,有些不信,“你是做什么的?”
但莱因茨确实每天都陪她,哪里有时间上班?
“我以前是电脑软件工程师,现在是……”莱因茨含笑看她一眼,“Cereus的全职陪护。”
顾念之抿了抿唇,嘀咕道:“……谁信?”
但也不跟莱因茨继续争辩下去。
心里不是不疑惑的,但这个时候,人生地不熟,至少莱因茨是救过她的人,跟他在一起比跟别人要安全得多。
而且有莱因茨在,至少她不用担心有人再拿着那支给牲口打麻药的大针管来给她打针了……
这一天,顾念之吃完早饭,又拿起一本德文字典,对照着看一本大部头的德文法学教材。
莱因茨昨天说要出去陪汉娜妈妈办出院手续,大概还要送她回家,一夜没有回来。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数个穿着黑色德国军装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最后走进来的一个人穿着齐膝高的长筒靴,身高腿长,面目英俊冷酷,比莱因茨奸诈多了,一脸阴测测的样子。
这人肩膀上的肩章是银白色的,三颗四角星,还有银白色花冠装饰。
另外那些人的肩章则是金黄色饰带,中间是两个银白色的箭头。
肩膀上三颗星的人,肯定就是他们的头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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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18更五千字,后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