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眯了眯眼,站起来从容不迫地说:“反对。被告律师的说法有误导嫌疑。我的证人在有关案情的地方并无说谎的地方,至于个人隐私,说实话,被告律师有些越界了。”
她知道霍冠辰在这件事是很渣,但是这是男女之间的事,是霍冠辰、白瑾宜和宋锦宁三个人之间的事,跟罗嘉兰故意谋杀宋锦宁这个案子,实在是不相干。
蔡胜男利落转身,一双大而深凹的眼睛看着她,沉着地说:“是,霍冠辰先生说谎的地方跟他作的证词关系不大,但是他能当庭说谎,而且是在证明他人品的地方说谎,足以说明他的证词不可信。”
顾念之明白过来,蔡胜男用一件男女之间的事诱导霍冠辰说谎,其实就是为了剥夺他的证人资格。
证人当庭说谎,如果是跟案情有关的谎言,那是伪证罪。
如果是跟案情无关的谎言,直接影响的就是他的证人资格。
刚才这件事,说大不大,因为说破天,这也只是十几年前的一桩男女私情。
但是说小也不小,它可以证明霍冠辰在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就跟白瑾宜私通,道德败坏,人品堪忧。
从而证明霍冠辰刚才作证的内容也不可信。
比如罗嘉兰在日常生活中是如何对待宋锦宁的,哪些涉嫌虐待,哪些涉嫌诱导,还有哪些是想要她的命,这些从霍冠辰嘴里说出来,会被判定可信。
而且宋锦宁就在庭上,当庭揭破这桩丑事,足以让宋锦宁和霍冠辰之间永远也回不了头。
所以白瑾宜愿意把这件事说给蔡胜男听,大概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吧……
她得不到霍冠元,也不能跟霍冠辰在一起,但是宋锦宁跟霍冠元没有可能,更休想跟霍冠辰破镜重圆。
顾念之领会了白瑾宜和蔡胜男在这件事上的险恶用心,更加警惕起来。
对手不仅比她想象的要强大,而且比她预计的还要不要脸。
一个既有能力,又没有底线的律师,是最难对付的律师。
因为他们会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
顾念之抿了抿唇,再次坚持:“霍冠辰先生跟白瑾宜多年前的男女情事,本来就跟本案完全没有关系,被告律师根本不应该问。但是你还是坚持问了,我的证人没有义务满足你这种窥人隐私的阴暗心理。”
“这是隐私吗?”蔡胜男好笑地摊了摊手,面对着法庭里所有人团团转了一圈,然后走到宋锦宁面前,看着面色由红转白的宋锦宁,遗憾地说:“宋锦宁女士,我对您的遭遇非常同情,也很痛恨那些虐待您的人,但是我的当事人……”
她回头指了指被告席上的罗嘉兰,“她真的没有想要谋杀您。她就是这样一个单纯到极致,傻到极致的人。耿直如她,对您是有过怨恨,但是恨过之后,看见您的遭遇,她更多的是同情。”
罗嘉兰也看着他们这边,听见蔡胜男说话,立刻两眼含泪,对着宋锦宁双手合拢拱起,做了个可怜兮兮乞求原谅的动作。
宋锦宁面带霜雪,冷冷地说:“同情?别以为我那十几年神志不清,就可以随便糊弄我。我在霍家的那间屋子还封着呢,当初我住的时候里面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在她的‘精心照料’之下,我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都是有医学鉴定证明的。”
“蔡律师,我是科学家,你说,我是相信那些切切实实的数据,还是相信你嘴一张就睁眼说瞎话,硬说她没有想要谋杀我?”
蔡胜男怔了怔,暗道这宋锦宁果然犀利,难得头脑清楚,很难被带节奏……
再仔细看看宋锦宁的面容,肌肤光洁柔嫩,一点细纹都没有,看上去最多三十多岁,正是女子肌肤成熟的鼎盛时期。
虽然不比顾念之的肌肤青春无敌,但以她过了四十九很快就要满五十的年纪来说,实在是逆天了。
她不仅暗地里纳闷,宋锦宁受了那么严重的大脑创伤,到底是怎么治愈呢?
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被她扔到一旁。
现在不是关心宋锦宁如何痊愈的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要继续她们的审判,让霍冠辰这个最直接的证人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