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之后,军用专机和大型运输机先后在帝都机场降落。
赵良泽已经在这里等着接他们。
他带了个车队过来,准备迎接顾念之父母的棺木入住国家烈士公墓。
顾念之他们先下来,和赵良泽一起列队。
同样是那几个军装俨然的将士抬着顾祥文夫妇的棺木从飞机的悬梯上走下来。
帝都的天气开始热起来了,顾念之看着自己父母的棺木被送上了接应的灵车,眼睛不由自主又潮湿了。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想天气实在太热了,热得她的眼睛都出汗了……
……
顾祥文夫妇的棺木终于被安葬在帝都国家烈士公墓。
除了家人可以每年去祭祀他们,还有国家每年主持的公祭。
顾念之没事的时候就去国家烈士公墓的父母灵前待着。
跟他们说说话,擦擦他们的墓碑,再送上一些她喜欢吃的饭菜和点心。
可惜她并不记得父母喜欢吃什么东西,所以只能送上自己喜欢的。
这一天,顾念之带着两束夜昙花又来了。
她把夜昙花放到墓前,然后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纸巾,一遍遍擦拭父母的墓碑。
“爸爸妈妈,你们住在这里习惯吗?”
“这里是华夏的国家烈士公墓,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献出生命的人。”
“你们一定跟他们很谈得来,不会觉得寂寞的。”
顾念之小心翼翼地将顾祥文墓碑上的一片落叶摘了下去,一边唠唠叨叨:“虽然你们也许不在乎,但是我如果跟三观不同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说一句话都会觉得不舒服。”
擦完墓碑,顾念之把两束夜昙花在两个墓碑前摆放整齐。
完美对称强迫症稍微发作,她整了好久,才把两束花整成一模一样的角度和形状。
霍绍恒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手里夹着一支烟,间或抽一口。
他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间,但他没有用在别的地方,每天顾念之要来这里,他都收拾好东西跟她一起过来。
从早上一直待到太阳下山,她乐此不疲,他不厌其烦。
今天又是如此。
不过太阳升起来没多久的时候,顾念之父母的墓碑前又多了一个人。
何之初。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白色带细条格小立领的定制亚麻真丝混纺衬衣,同质地烟灰色直筒裤,脚上是白色休闲鞋,慢慢地走了过来。
霍绍恒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何教授早。”
何之初看了他一眼,皱眉说:“你不要在念之面前抽这么多烟。”
二手烟有害身体健康。
霍绍恒拿着烟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将手一抬,把剩下的一截烟蒂扔到大树下的竹子型垃圾桶里。
顾念之听见何之初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何教授?您怎么来了?”
何之初没有再说话了,踱到顾祥文夫妇的墓碑前,默不作声打量着墓碑。
顾祥文的墓碑上简简单单写着:“先父顾祥文之墓。——不孝女泣立。”
墓碑上的照片,用的是夜玄那张照片的截取。
何之初看了一眼,不置可否,转眸看向顾祥文旁边他妻子的墓碑。
他没有看见照片,只看见一纸塑封过的手绘白玫瑰。
何之初潋滟的桃花眼轻闪,清冽冷漠地问:“……她的照片呢?”
“我们没有找到她活着时候的照片。”顾念之想起这件事就生气,“顾嫣然这个贱人把我爸爸妈妈的照片都毁掉了。”
当初霍绍恒在加勒比海小岛上顾家别墅里翻拍的那张全家福是假的,里面的男人女人根本不是顾祥文夫妇。
等他们终于见到顾祥文和他妻子,他们都已去世了。
虽然在纯氮气的环境下,他们的遗体保存完好,栩栩如生,但,毕竟不是活着时候的样子,也不好用他们去世的照片做墓碑上的照片。
幸好夜玄保留的顾祥文那张照片是漏网之鱼,所以被截取过来。
但顾祥文的妻子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因此顾念之提议,就用一张手绘的白玫瑰用做她的照片。
她见过母亲的遗容,安静地躺在樱桃木的棺材里,流丽明净,就跟白玫瑰一样美好。
何之初扯了扯嘴角,轻声说:“……你还感同身受了……连张照片都没有,你的孺慕之情是哪里来的?”
顾念之对何之初这种语气十分反感,马上说:“那是我爸爸妈妈,你说我的孺慕之情是哪里来的?!”
说着站到顾祥文夫妇的墓碑中间,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何之初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也被顾念之这幅样子逗笑了。
他摇了摇头,呵了一声,“……你还挺护着他们。”
“我当然要护着他们。他们只有我了!”顾念之说完,眼圈都红了,握着拳头,恶狠狠的凶着何之初。
霍绍恒走过来揽住顾念之的肩膀,心平气和地对何之初说:“何教授,在我岳父岳母灵前,请自重。不然我不介意代他们教训你几下。”
“你?”何之初轻蔑地扫了霍绍恒一眼,“人家认你了吗?”
说完不等霍绍恒还击,视线马上转向顾念之,关切地问:“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打电话也打不通。”
其实他知道顾念之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