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秦浩山居然在餐厅中央的舞台上对着顾念之的方向磕起头来,谢清影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她认识了十来年的秦浩山。
在他们这群人里,秦浩山虽然出身秦家,自己也有本事,但为人非常谦和有礼,而且还有几分书呆的习气,性格非常方正,甚至有时候到了不懂变通的地步。
而且他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据说从来没有骗过人。
也就是这种从来没有骗过人的人,一旦骗起人来,真能骗死人不偿命。
谢清影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她站在舞台下方,冷声对着自己带来的安保人员说:“这个人寻衅滋事,你们把他带走,直接送警局。——我们会所是私人地盘,不守规矩就让警察教你规矩。”
秦浩山扭头看见两个彪形大汉冲了上来,而自己暗恋了很多年的心上人站在台阶下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不由苦笑起来。
当他选择听从那人的建议,做出这种举动,他就放弃了这辈子跟谢清影在一起的可能。
可是自己的身家幸福,哪有老人的安危重要呢?
秦浩山心急如焚,被两个彪形大汉往台下拉的时候,还在大叫:“顾小姐!顾律师!求求你高抬贵手!我祖父年老多病,又刚做了手术,他经不起监狱的磋磨啊!”
能来香雪海会所吃饭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在社会有钱有势。
当听见秦氏这么大集团的董事长居然被人不经审判就被关押到监狱里,这些人顿时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有人已经不满地叫出来说:“放开他!让他说!秦老先生为国家做了多少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他抓走关起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谢清影挑了挑眉,冷静地说:“我不知道秦老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在我这里无故喧哗,影响我们会所的生意,违反了我们会所的管理条例,我也是依法请他离开。”
顾念之见这些人都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勾了勾唇角。
这些人是知道她这十几天过得太乏味了,才发挥**精神送脸上门彩衣娱亲吗?
顾念之悠悠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淡声说:“……我们国家有宪法、刑法、民法、军法,但就是没有王法。那位口口声声要王法的先生,请你穿越三百年回到过去,大把的王法等着你。”
刚才说话的那人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因此才对秦霸业的遭遇更加感同身受。
本来是想打个抱不平,结果被人这样羞辱,他面子上过不去了,一双三白眼使劲儿一翻,厉声道:“你就是那个顾律师吧?你了不起了?警局是你家开的?!你想抓谁就抓谁?!”
顾念之穿着路近给她定制的带军装制式的裙装站在那里,亭亭玉立中自有一股飒爽的英气,那是属于军装特有的风姿。
明澈的双眸像是清凌凌的水晶,淡淡往餐厅扫了一眼,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顾念之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能将这个秦浩山强行带走了。
在哪里造谣,就要在哪里打脸,不能早一分,也不能晚一分。
不然谣言扩散之后的后果,就算是谢清影这样的媒体人也是无法预料和掌控的。
顾念之向谢清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开秦浩山。
谢清影虽然心里怒极,但还是没有让怒意冲昏头脑。
她眯了眯眼,让两个安保人员放开秦浩山的胳膊。
秦浩山立刻向顾念之的方向冲了过来。
顾念之正要伸手制止他,霍绍恒已经离开座位,身形快似闪电,一手扣住秦浩山的胳臂,一手摁住他的肩膀,将他牢牢固定在顾念之他们坐的位置一米远的地方。
顾念之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然后朝秦浩山点了点,“你等一等,我先跟那位要王法的先生说完话。”
路近这时已经调动自己平光眼镜上的云端系统,对着刚才说话的那人进行了一番身份搜索,然后把搜索出来的消息传到顾念之的手机。
顾念之低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刚刚震动了一下的手机,一目十行看完了那人的资料。
她抬起头,眸光清冷,平时软糯的嗓音坚韧起来,清脆有力地说:“第一,我就是那个顾律师,我讲道理就是了不起。”
“第二,警局不是我家开的,你这句话既涉嫌造谣诽谤我的个人名声和专业操守,又涉嫌诋毁公职机构的名誉。只要我想告,我可以联合刚才被你一张嘴就抹黑诋毁的公职机构,告到你供职的上市公司破产退市。”
“第三,秦老先生是因为涉嫌谋害军中少将,被请去‘协助调查和治疗’。如果我真的能够想抓谁就抓谁,您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听我给您摆事实讲道理了。”
秦老爷子和秦瑶光涉嫌用次声武器谋害何之初的事,还在调查当中。
因为中间隔了一个年,初步调查结果估计要明天,也就是正月十六才会出来。
秦浩山今天趁这个当口叫嚷出来,还真是挑了个特别好的时间差。
那个刚才还神气活现要给秦老爷子打抱不平的上司公司高管一听这件事跟军方有关,立刻打了个寒战,脸上强行挤出笑容,对顾念之恭恭敬敬地说:“啊?原来是这样?多谢顾律师解惑!不知者不为罪,我罚酒三杯!罚酒三杯!”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三杯白兰地,匆匆忙忙一饮而尽,然后亮了亮杯底,好像真的在跟顾念之喝酒一样。
顾念之嗤了一声,淡淡地说:“晚了。你刚才说的话,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了。罚酒三杯是不够的,你等着收我的律师信。”
顾念之不用律师信镇住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今天的事肯定很难善罢甘休。
那人潮红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嘴唇嗫嚅着,想向顾念之求情,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是场面上的人,要脸,公开求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惴惴不安地坐了下来,将刚才大喊大叫的秦浩山恨了个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