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检察长也是办案多年的老手了，他一眼看出顾念之的这个诉状卷宗里的论据并不严密充实。

要较真的话，是达不到谋杀案立案标准的。

但他也知道，这个案子过了这么久，牵扯到的人大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很多事情也不能跟现在一般的案子一样对待。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卷宗上摩挲着，思忖良久，缓缓问道：“你是认定秦瑶光医生谋杀了秦素问教授？”

顾念之听出了林检察长话里的意思，委婉地说：“目前来说，正是如此。但是我们也都知道，真正上庭之后，也许事情会出现变化，这个谁也不能保证，我能保证的仅仅是，秦素问女士是被谋杀的。”

林检察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说实话吧，你要告秦瑶光谋杀，这个诉状的份量确实不太足。如果对方找稍好一点的律师，你的很多证据都会被他们驳斥。你要有心理准备。”

顾念之也知道自己准备的这些算不上完美，就连她自己都能挑出其中的好几点直接驳斥。

但事急从权，她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完善诉状卷宗。

只有等检察院立案，法院接受检察院的诉状，确定开庭日期之后，顾念之才有更多的时间来为庭辩做准备。

况且……

顾念之勾唇笑了笑，她的目标是什么，对方律师可能一无所知。

他们只能针对她摆出来的这些证据进行驳斥，是不是能够奏效，就走着瞧了。

林检察长见顾念之心意已决，便征询地看了看何之初，“何少，您看呢？我的看法是，这份卷宗我们可以接受并且立案，但是真正上了庭，赢面不会很大。”

不是不会很大，而是非常小。

顾念之完全知道这一点，所以马上说：“林检察长，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可以给你们做庭辩律师，完全义务服务。”

因为谋杀案只能由检察院提起公诉，不过检察院可以外聘律师帮他们庭辩，这也是有过先例的。

这就没问题了。

林检察长实话实说：“你这个案子因为要求的时间很急，我们这边恐怕没有这样的人能够在两三天内熟悉案情和你的卷宗。这样的话，庭辩的时候会很被动。你也不想辛辛苦苦搜集的证据，组建好的证据链被对方的辩护律师一一驳斥吧？”

“当然不想，所以我想做你们外聘的庭辩律师，亲自面对对方的质询。”顾念之毫不犹豫地说，“希望林检察长给我这个机会。”

林检察长看了看顾念之，犹豫地问：“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多大了？”

顾念之：“……”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挺年轻的，也没有多少出庭经验……”

顾念之的出庭经验都在对面世界，在这边，她只跟秦瑶光打过自己小时候被她绑架的官司。

那一场官司虽然精彩，但难度没有这一场大，而且证据充足，顾念之又是受害人本人，因此虽然赢了，在行内人眼里还没有特别重视起来。

而且也只赢了一场官司。

如果顾念之亲自上庭，为公诉人这边做代理律师，那她要面对的，就不是上一个官司那种力度的律师团队了。

林检察长不知道顾念之有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何之初见状，主动说：“林检察长放心，念之这边，我给她担保。如果官司输了，也绝对不会怪在林检察长头上。”

林检察长笑了，“官司输赢其实对我们来说，没有对你们当事人重要。我希望你们能够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话说到这里，顾念之就知道立案没问题了。

接下来她帮着林检察长重新做材料，套进检察院的公文系统，再给法院发送过去。

现在他们都可以电子发送，比以前方便快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