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眼神,比如微表情,比如某些不经意的肢体动作。
但不管胧月怎么看,都没有从落尘身上,找到一星半点儿他在说谎的端倪
这反而更让胧月无比头疼!
在场的章省和章廷,听完两人的对话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懂这位新任的主君,为何满脸犯难的神色。
场中的安静,透着几分诡异。
认真地打量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落尘神色间有些难言的自嘲,他有些困惑地问胧月:
“老臣有一事不明,还请公主解惑。”
还在思考中的胧月,眼神锁在虚无中某个点上,浑不在意地问了句:
“何事?”
落尘尽管做了个不光彩的奸细,但他在鲛族这些年,绝对是为人臣子的典范,堪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且鲛族一度在他手中,以蒸蒸日上的态势蓬勃发展着。
这样小心在意,居然莫名其妙就被胧月识破了行藏,这让他心中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服气。
几乎就是本着——死也要死得明白的心态,落尘坦荡荡地问胧月:
“老臣自认诸事小心,品性也称得上是白璧无瑕,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儿让公主看破行藏?”
原来是这个问题。
胧月嘴角勾出个好看的弧度,指出了落尘的错误:
“什么都没有做错过,就是丞相最大的错误。”
这个答案,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落尘以求知的态度再次发问:
“求公主详细示下。”
看着这个鲛族数十万年来,堪称最完美的丞相,胧月心中忍不住一阵唏嘘:
怎么偏偏就是个奸细呢?
感慨归感慨,该回答的还是要回答:
“人无完人,没有什么人是真正白璧无瑕的。”
竟然是因为这么个原因?
其实我早就露出了破绽,只不过那时胧月公主没注意到我罢了。
知道了真相的落尘,忍不住哑然失笑:
“老臣懂了,白璧无瑕反而说明老臣心中有鬼,在藏着掖着什么事情。”
“谢公主解惑。”
落尘最后的感谢,让胧月心生诧异:
“丞相不求本公主放过你?”
千年来都堪称道德典范的落尘,即便此时身为阶下囚,也不愿失了风度与优雅,坦然淡笑着面对生死:
“本就抱着恶意而来,不论公主如何处置老臣,都是应当应分的,还有什么脸面祈求放过?”
哀求、怨怼、谩骂、嘲讽……任何负面情绪都没有的落尘,反而让胧月多了几分惜才,想为他开脱一二:
“丞相似乎也没有为主子守口如瓶的意思?”
归根结底,落尘也还是个普通人,哪怕他再竭尽全力收敛自己内心的情感,这千年当中依然多了无数牵绊。
所以面对这个自己忙碌了一千年的任务时,落尘的心态很复杂:
明明百分之百确认这任务是真的,又偏偏打心底希望它是假的!
被胧月这么问起,落尘语声中只有着满满的自嘲:
“老臣只知道这个任务与赏赐,是仿佛刻在脑海中一般。”
“所谓的主子,老臣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提什么守口如瓶,不嫌可笑吗?”
从胧月本心而论,这个从幼年开蒙之时,就对她有着极其重大影响的人,是舍不得杀的。
就算抛开惜才的心思,这落尘身后之人露出马脚前,也还不能让落尘死去。
有了这两点原因,胧月略带歉意地冲着落尘笑笑道:
“懂了,那就得委屈丞相在监牢里度过些时日了。”
“若是有什么要求,丞相尽管提就是。”
做了千载丞相,落尘怎么可能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
他朗声笑着回了胧月一句:
“还能苟延残喘,已是喜出望外,如何还敢要求太多?”
就坦然地拧身向殿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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