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隗沅的震惊,隗旖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许多年前,她自己身为见习巫祭,听见这些内容的时候,表现不见得比隗沅好多少。
这些年来,虽然隗沅和隗玕都被选为见习巫祭,但相比而言,隗沅更为勤奋好学,更符合隗旖心中对下一任巫祭的要求。
隗玕天分不错,却总不肯努力,喜欢把心思花在些见不得人的地方,确实她的做法让隗沅吃了不少苦头,可看在隗旖这种过来人眼中,只会觉得——这孩子上不得台面,成不了大器。
对于自己愿意栽培的孩子,隗旖自然更愿意多教一些,反正将来这孩子要继承巫祭的位置,提前了解一点,不见得是坏事。
抱着这种念头,隗旖跟隗沅详细解释了“化魄为魂”的过程:
“对,那场祭礼,需要一名足够份量的魄族祭品,还需要四十八位经过严格流程制造出来的魂族祭品,而我们的‘福缘天赐’就是这个制造过程的一部分。”
“哦,我懂了。”
该打听的东西打听的差不多了,再揪住名单的问题不放,恐怕会让隗旖疑心,隗沅很乖觉地把话题转到了与巫祭考试有关的事情上去了。
“师尊,是不是常规情况下,还要额外挑选一到两位,作为祭品候补。”
这些问题都是巫祭的常识性问题,就没什么打紧的了,隗旖挥手散去了隔音结界,肯定了隗沅的说法:
“当然,如此一来,才能保证祭礼万无一失!”
只是隗沅的说法,把某些环节想得有点简单,隗旖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提醒一下自己的小徒弟:
“但是,有些祭品可以找出备选,有的……乃是百万挑一,却是根本无法替代的。”
“所以,有朝一日你自己身为巫祭的时候,在准备祭品的时候,只能小心再小心……”
隗沅虽然是为了打探消息而来,但她能听出隗旖话语中的关切,认认真真地躬身行礼应下了:
“沅儿记住了。”
如果不出意外,隗氏家族下一任巫祭的身份,就会落在隗沅身上。
虽然这位置,在别人眼中看上去地位崇高、风光无限,但其中酸楚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隗旖心里很清楚,她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如履薄冰地熬了过来,又是怎么一次次艰难地从生死线上挣扎着活下来的。
尽管,身为隗氏族人,有义务为了家族的兴盛而拼尽全力,但要是说隗旖心中没有丝毫怨怼,未免……太过理想化了。
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胖乎乎,无论何时都给人以温暖之感的孩子,隗旖忍不住想多叮嘱两句:
“沅儿啊,巫祭地位崇高,却也风险极大。”
“但凡祭礼出了任何问题,别人可能只是承受灾厄罢了,巫祭却是要遭受反噬,甚至可能当场殒命的。”
“所以沅儿切记,务必万事仔细,哪怕百千万倍的小心,都不为过。”
隗旖的话,莫名透着股子心疼。
隗沅不明白师尊这些情绪为何而来,刚想发问,却听隗旖扬声唤道:
“今儿怎么这么巧,玕丫头也来了?”
隗玕远远地看见两人,心中暗道失策:
该死的丫头,说事情不说全,居然不告诉我肉球是穿正装过来的!
这下,和她一比,我怕是要被师尊认为不如肉球好学了!
到底是惯常玩心眼的人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隗玕就有了主意,假模假样地答道:
“玕儿要替父亲去取些东西,看见这里亮着灯火,就过来了。”
隗玕的想法很简单:
你表现勤奋好学,那我就显露拳拳孝心,大家半斤八两,不能让你压过我去!
可她这番心思注定是要白用了,隗旖完全不接她这茬,声音柔婉地说道:
“玕丫头也别日日闲走,多学学沅儿的勤奋刻苦,你看沅儿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向我问询不懂的知识。”
这话虽然没有责斥之意,却带着明显的褒贬,听得隗玕心里很不是味道:
问知识?你这是想要搞鬼吧!我会好好盯着你是如何露出狐狸尾巴的。
基于此种原因,隗玕自然不能马上离开,侍立在隗旖身旁的另一侧,装出满脸乖巧地躬身行礼答道:
“玕儿记住了。”
只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隗沅想问的问题,和隗旖该回答的重点,都在她来之前说完了,后面……真的就是师徒之间的知识问答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