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动用了荣国公府的人来抓奸,事情传到王老夫人耳朵里,气的她当场吐了一口血沫子,让人押着余氏在祠堂罚跪,一直到王萱蕊出阁也没有被放出来。
王萱蕊出阁这天,纷纷扬扬的下着雪。
朔风猎猎,路边树梢都砸了厚厚的雪,寒鸦在墙头扑棱着翅膀,叫声凄瑟。
林玉安送了一串檀香佛珠和四方锦帕给王萱蕊作为添妆。
因为只是去英国公府做妾,英国公府只派了个青帷小轿过来,连敷衍的姿态都不愿意做。
王萱蕊没有见着殷小娘,王忠德上朝会去了,齐氏身份尊贵,更不可能来了。只有魏氏和作为庶母的徐婉音带着几个姐妹来送她出门。
王元柏被拘在屋里读书,王萱蕊连个背她上轿的人也没有,被关了这么久不见天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背影单薄。
一身桃粉色的喜服,云鬓上戴着景泰蓝掐丝流苏头冠,耳边挂着景泰蓝福禄纹耳铛,魏氏亲自给她盖上了桃粉色双鲤戏莲的盖头。
在吹绵扯絮,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王萱蕊红着眼眶,头也不回的上了轿。
林玉安颇有感触的回了闲云阁。
王萱蕊是被殷小娘养歪了的姑娘,求仁得仁,这么个结果,也是她自己求来的,万般皆是命啊!
秋奴颇有些扬眉吐气的走上前来,却看见自家姑娘神色郁郁,她不解的问:“这么大快人心的事,姑娘怎么还愁眉不展?”
林玉安见她小孩子似的自得其乐,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虽然王萱蕊没有落得一个好归宿,可是闲蒲也永远回不来了,曾经的自己……也永远会不来了吧。
秋奴自然是不明白林玉安心中的感伤,回去就和红缨说王萱蕊出阁是怎样怎样的悲惨,这自是不提。
不过到了三日回门这天,汪泽和王萱蕊都没有出现,英国公府让人来传话,说是王萱蕊身子不适,回门这事儿就搁置了。
腊月初二,王萱薇突然来找林玉安,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去了魏氏的阑华院。
阑华院里,胖瘦高矮的仆妇们来来去去,如同搬家的蚂蚁。
临近年关,魏氏就没有闲下来过。
魏氏坐在黄花梨木打的椅子上,靠门的一面菱花窗用的是彩色琉璃做装饰,光线透进屋里,色彩斑斓,格外好看。
门口大红色的厚绒毡帘掀起又落下,仆妇们或是对账本,或是问采买,或是列了年节礼的清单请魏氏示下。
堂屋中央摆了一个半人高的景泰蓝镂空暖炉,魏氏穿了件秋香色云霞纹小袄,下面是一条玄色的马面裙,头发干练的绾成了一个转儿,插了一根嵌蜜蜡石的赤金簪子,汤婆子放在身旁的小几上,显然是忙得没有空闲。
好一会儿,魏氏才歇息了片刻,招手让林玉安两人过去。
两本厚厚的册子递了过来,林玉安略微迟疑,伸手去接。
“这两本册子,你们姐妹俩各自看一本,看完了就交换看,把自己的心得和其中的问题记下来,到时候我会亲自查问你们俩的。”
魏氏的话刚说完,又有婆子进来,见三夫人正在和两个姑娘说话,就知趣的退到门外等着。
林玉安心中震惊,魏氏这是要教她们庶务?庶务一般是只教给要做正室嫡妻的姑娘,不过教王萱薇还说得过去,教自己……她很快就抛开了脑中的疑惑,魏氏不是没有规矩的人,既然她要做这件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心中想明白了,就和王萱薇一起应声答应了,跟着张妈妈去了旁边的暖阁看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