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个披着雪狐披风的少女,少女正站在一边让行,洛川王的目光却停在了她的身上。
低眉敛目的林玉安察觉到一道打量是视线,不由抬头望过去,就和洛川王一双锐利的鹰目撞在了一起,此人不善,这是林玉安的第一感觉。
夕阳的光芒把少女的脸衬得红扑扑的,林玉安小巧的五官本就透着江南水乡的婉约,在略有些粗矿的北地,显得愈发的柔和。
洛川王把视线从这个只到他胸口高的少女身上移开,步履稳健的走了。
小王爷醉眼迷蒙的看了林玉安一眼,夸了一句:“这披风是个好料子。”
王忠君就解释道:“这是我外甥女,进京不久,礼数有所不周,还望海涵。”
小王爷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亦步亦趋的朝前面的洛川王追过去。
待几人都走了,主仆两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秋奴就噗嗤一声笑道:“那小王爷可真是有趣!”
的确有趣,林玉安也附和了一声,然后戴上了帷帽。
按大周的习俗,再两日就是王萱蕊回娘家小住的日子了,而两日后又正好是她的生日。
到了二门处,怡然居的一个小丫鬟站在那里左盼右顾。
“表姑娘!”她躬身行礼,接着道:“老夫人让您一回来就去找她。”
林玉安到怡然居的时候,素妈妈正伺候着王老夫人用汤药,徐婉音在耳房做起了熬药的差事。
屋里只有素妈妈和娟儿服侍,一个正捧着蜜饯盒子站在一旁,一个用官窑粉彩的调羹轻轻搅拌着甜白瓷莲花浮纹碗里棕褐色的药汁。
王老夫人见林玉安过来,摆了摆手,素妈妈就带着娟儿退下了。
屋里只有祖孙两个,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兜圈子的场面话了。
王老夫人招呼林玉安在床头的锦杌上坐下,侧躺着问她:“若是让你嫁给荣国公府世子……你可愿意?”
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这么大喇喇的摆在明面上,一时间也让她手足无措,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林玉安才红着脸低头绞着手帕,声若蚊蚋赧然道:“全凭外祖母做主。”
王老夫人见她并没有抗拒,心中也有几分了然,余嘉那孩子虽说不能站立,可是家室人品都是百里挑一的,今日荣国公夫人再次提起,她也没有再拒绝了。
她笑着去拉林玉安的手:“好孩子,你母亲也是同意的,一定要在我还能看着你的时候,把你风风光光的嫁……”
没有说完的话被一阵咳嗽声打断,林玉安心中一酸,就想起太医说的话,若是能熬到春天……她不敢再想下去,俯身替外祖母拍背顺气,另一只手慌乱的去提了茶壶倒茶。
茶杯还没有喂到嘴边,一口血咳在了她雪白的披风上,殷红的颜色触目惊心,林玉安的手一顿,王老夫人却缓了下来,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胸腔起起伏伏间,能隐约听见“呼呼呼”的声音从她胸腔传来。
林玉安不动声色的用手帕把衣服上的血迹擦干净了,躬身去给王老夫人掖被子,强忍着哽咽,颤声道“外祖母尽管放宽心养病,玉安都听您的的,您以后还要长长久久,母亲还念着您呢!”
王老夫人面露倦意,无力的挥了挥手,林玉安放了床帐,目光却落在床头那碗药上。她端起碗就仔细的闻了闻,除了苦涩别无他味。
听说银器可以试毒,她头上戴的是玉簪,转眸却看见床上挂着的收帘子的月牙银钩,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她心中微定,端了药,把银钩浸在药碗里,片刻后才拿起来,并无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