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回了褚玉苑,荣国公夫人得了消息迎了出来,神情关切的走过去,话临出口,又见周遭都是下人,便把话先咽了下去。
进了屋,屏退了屋里人,荣国公夫人一边替荣国公更衣,一边急切的问道:“可是宫里出了大变故,怎生会在宫里留了整整一夜?”
荣国公换上了常服,坐下喝了一口茶,这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皇上突然发病,还病势汹汹,这事儿传出去,若是让有些人知道了,怕会心生异变,所以昨日皇上一发病,太子就吩咐严守宫门,不可放一人出去。”
荣国公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一阵心惊之后就静下心来,仔细思虑了起来。
昨日的祭祖,皇子中只有太子和十一皇子参与,四王爷十一月就被皇上任命去了北疆磨练,听闻九王爷齐慕北重伤未愈,还在养伤,也没有进宫,四王爷野心勃勃,别人不知,他们却是知道的,若是让他知道了皇上病危,只怕即刻就是一场血淋淋的宫变。
荣国公昨日担惊受怕,此时饥疲交加,吩咐长随去厨房端些吃食过来。
“打水去,我要沐浴。”
林玉安回去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她睁眼就四处找余嘉,偏头看见余嘉坐在案几前安静的看着书信,时不时眉头轻皱,似是忧心。
这时候穿着新做的豆绿色素裙的秋奴推门进屋来,看了一眼案几前摆着的半人高景泰蓝三足兽耳暖炉,转身取了银霜炭过来,喃喃道:“红缨怎么忘了加炭火,世子爷可冷,秋奴去给您拿一个汤婆子过来。”
余嘉摆了摆手,林玉安这才注意到秋奴的一身素裙改过腰身,在中间略略收了些针脚,看起来身姿婀娜,透着少女的动人风情。
林玉安这才恍然想起,秋奴更了她两年了,如今已经十八,该许人了。
余嘉站起身走了过来,林玉安忙闭上眸子装作熟睡,秋奴关门的声音响起,林玉安才睁开眼。
余嘉伸手轻轻刮了刮林玉安的鼻尖,“我以为你还要稳一会儿才会露馅,再睡一会儿吧,眼下都是乌青的。”
林玉安轻轻拍开余嘉的手,抛去心头的杂乱思绪,换了一副认真的模样开口道:“余嘉,京城是不是要变天了?。”
余嘉面上神色也渐渐凝重,负手站起身,“就怕会有宫变,皇上年事已高,这次只怕挺不过去了,太子虽然是元皇后所出,可元皇后母家如今已经大不如前,远不比四皇子的母家辽国有力,虽然四皇子母妃已故,可却和南边辽国一直有书信来往,这也是为何皇上会派四王爷远赴北疆磨练的原因之一。”
林玉安陷入沉思,“这么说……皇上从没有考虑过四王爷,他知道自己已经时不久矣,所以才故意支开四王爷?”
在看起来风平浪静,沉浸在新年喜悦中的京城,实际上已经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开始活动。
近来荣国公几乎忙的脚不沾地,每每回府都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就连余嘉也常找不见人影。
京城的宵禁守卫比起平日足足增加了三倍,京城城门处也是十二个时辰不断歇的戍卫巡逻,进出城门的所有东西都要经过一番严格盘查才能放行。
就连百姓都开始察觉不对劲了,夜晚狗吠声也少了。
承平十年正月初九,若不是许妈妈提醒,林玉安都不知道今日是王萱柔出嫁的日子,算起来这日子也的确有些急了,林玉安近来也在打理自己带过来的嫁妆,还有一堆琐事,王家送来帖子她就随意放在了一边。
王家嫡长女出嫁,嫁的是侯门世家,场面自然不能差了去,可惜比起当初林玉安嫁国公府的气派却是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过想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就算余氏出嫁时嫁妆再丰厚,她也要想想自己膝下的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儿子,这样分下来自然也就少了。
林玉安出嫁的时候,带走了母亲的所有嫁妆,还有外祖母为她置办的丰厚嫁妆,且还有余嘉大手笔送来的聘礼,看起来十里红妆,场面非凡。
不过饶是如此,王萱柔的亲事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了,要知道她嫁妆里足足带了一万两的银子,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嫁女儿也不过是四五千两银子,当然和林玉安带去荣国公府的三万两银子是不能相比的。
忠义侯府是手握实权的功勋世家,忠义侯府本就是武将出身,自祖上一辈辈人的一路拼杀才有了如今侯府盛况。
余嘉人一大早就出了门,林玉安只能跟着婆婆去忠义侯府吃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