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妍瞧着,时机到了,这孩子,能保住了。
递了眼神给颜暮,柏小妍不快不慢地说道:“黑无常缺了原衍,便是群龙无首,翻不出什么浪来。怕只怕他们悲愤之下,做出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来,若是有皇嗣在,他们心中至少还有个期盼。皇上不就是想解了这燃眉之急吗?陛下,天意难违!”
燃眉之急。柏小妍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一直低着头的士兵也忍不住抬起头,好奇地看了柏小妍一眼。
罗子元怒极反笑,“好一个天意,那你可知,他们可以利用这个期盼,随时颠覆我大武江山。”
“待孩子出生后,皇上是要将他贬为庶人也好,过继给其他后妃也好,妾身不会多说一句。妾身要的,只是血脉的延续。”
柏小妍的意思,是各退一步。
罗子元也没再说话,一甩袖子离开了。当下的情况,若是在盛京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怕是会生灵涂炭,动摇祖宗基业。留下这个孩子的确比大动干戈来的好,毕竟就像柏小妍说的,黑无常之所以厉害,是因为有个厉害的主将,既然原衍已经死了,日后对付黑无常也不算难事。
罗子元离开后,颜暮飞快地抱起原依雅进了内殿,胡太医也紧随其后。柏小妍却没有进去,她站在原衍的尸体旁,静静地看着。
虽然狠了心要报仇,可昨夜当罗子元问起,可曾后悔过的时候,她知道,哪怕此时不悔,日后也是会悔的。
她与原衍父女情深十四载,这些感情是做不了假的。原衍对她是真的好,若不是后来好的不真实,她也不会开始怀疑,更不会去找*了解什么真相。
柏小妍跪在原衍身侧,看着那可怖的胸口,手指哆嗦着,不敢碰触。这般伤口,定不会是颜暮所为,看来罗子元是恨极了原衍。罗子元的狠厉,她算是见识到了。
进到殿中的时候,她看的分明,原依雅眼中的恨是对着罗子元的,也对着自己。看来罗子元能杀了原衍,定是说了些能让他分神的事情,这其中,哪有比自己女儿想要杀了自己,更震惊的呢?“父亲,黄泉路不好走,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爹与娘亲。不知道这地上与地下有何不同,如今尘世的情仇都了了,地下的你们还会如往昔吗?”柏小妍伸手合上原衍怒张的眼,最后一次,真心实意地喊了声父亲。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原衍,是个好父亲。
柏小妍抬头,止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站起身来,找了个最近的椅子坐下。
转着头打量着主殿内的摆设,想要分散心中的悲伤。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雪阳宫,布局与颐华宫大同小异,只是摆设有些区别,看起来就大相径庭了。
通往内殿的门口挂着既漂亮的水晶珠帘,日光照着,闪现出璀璨的光泽来。柏小妍正看的出神,忽然帘子被撩开,胡太医面色不大好地走了出来。
“能保住吗。”柏小妍问的直接。
“难。”
这情况,谁都知道难,但是,柏小妍极为肯定的说道:“必须保住。”
胡太医摇着头,很是为难的说道:“既已出血,这胎便不稳了,日后哪怕是受了一点点的刺激,也绝对是保不住了。”
“你先尽力保住这个孩子,至于日后,本宫自会让贵嫔夫人看明白,保住这个孩子是多么重要的事。”柏小妍点着头说道,眼下保住了才是正事,至于日后的事,谁说的清呢?
“是。”
胡太医深吸一口气,有进了内殿,颜暮错身而出,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懒洋洋地问道:“昭仪为何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柏小妍拖长这音调,似是在思考,“唔——会有大用也说不定。”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柏小妍看的提心吊胆,都说女人产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想来滑胎亦是,原依雅怕是半只脚已踏进黄泉了吧!
“据老朽所知,女人都是善妒的。”颜暮观察着柏小妍的神色,不解地问道。
“的确如此,只是木大夫不知道,这话还有个前提。”柏小妍撑着下巴,讲话的时候脑袋一上一下的,“本宫既不奢望与皇上白头,也不想要得其真心,既然无心,何来嫉妒。”
“那昭仪的心在何处?”颜暮听着,不由得问道,他已弄清陶安泰的心意,只是不知道,是否神女无梦?柏小妍撑着下巴的手一松,转头看向一脸探究的颜暮,外头说道:“木大夫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颜暮站起身来,挪到了柏小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问道:“半月将至,老朽想问问昭仪,可有动心?”
“有啊。”
也没有考虑,柏小妍回答的直接。这倒是让颜暮诧异了,陶安泰与柏小妍看着都不像是热衷于感情的人,怎么回答的倒是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肯定。
“木大夫可还想知道其他?”看着颜暮仿若吞了个苍蝇般的表情,柏小妍玩心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