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走了。”陶安泰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温和极了。听得这话的小孩用力地撇开了头,垂下了脑袋,只是透过那遮住脸的发丝,流萤依旧能瞧见他眼中骇人的光。
轻轻地拍了拍小五的头顶,陶安泰淡漠地看了眼流萤,说道:“在挑衅别人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必胜的把握,今日看在你主子的份上,我保你一命。日后见着小五,莫要再说些不好听的话。”
流萤仍旧怔愣地看着陶安泰与小五的背影,她满脑子都是小五那誓不罢休的眼神,好不容易回过神,流萤看着手中的荷包,忙往城内跑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流萤一眼就瞧见了越千,只是四下里却没有柏小妍的身影,“主子呢?”
“你还知道回来啊!”越千的手肘正欲抬起,却听见了流萤的声音,忙收了手,气冲冲地说道:“你也不看看这日头,无忧陪着主子去茶楼听书了。对了,荷包呢,你拿回来没?”
“在这呢,只是被那小乞丐给弄脏了。”流萤一脸的气愤,“想来这些人都是惯偷了,我追上去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个小乞丐,找了半天才找到正主!”
“哎,这集市最是龙蛇混杂了,虽然有人暗中护着,可留无忧一人在主子身边,我还是不放心的很,我们赶紧过去吧!”越千听了流萤的话,紧张极了,一把抓住流萤的手腕就往酒楼走。
流萤乖乖地跟在越千身后,悄悄松了口气,还好是瞒过去了。只是无端又想起了小五的眼神,流萤不禁抖了抖,见越千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反常,流萤忙拍着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干净将这事给忘了。
都说深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也是个磨人的地方。柏小妍感觉自己都快不认得自己了,而自己身边这三人,也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改变。
原先的越千太过重情,说话做事总是顾首顾尾;无忧最是沉稳,办事利索牢靠;流萤武功高强,但却有些冲动。而到了现在,最沉稳可靠的是越千,最会办事的是流萤,而无忧似乎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柏小妍看似沉浸在说书人讲的故事里,其实余光一直在打量着无忧,想着近来是不是有些忽视了她。
忽然说书人拿起醒木一拍,正说的群情激昂的时候,一帮凶神恶煞的大汉冲进了茶楼。见东西就砸,连掀了好几张桌子,将人吓得四处乱窜。可大门又偏偏被他们的人给堵着,听客只好向着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躲,不巧,就是柏小妍这儿。
无忧连忙挡在柏小妍身前,不让受惊的听客靠的太近。
“掌柜的,若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把你这茶楼都砸了!”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后,配合地摔了几个茶盏,乒乒乓乓的声音接连响起。
“掌柜的,昨儿个好言相劝你不听,还去告官。怎么的,是你儿子自个儿将这茶楼压在了我们胜天赌坊的,现在输了钱又想赖账,这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这儿白纸黑字可都是写好了的,掌柜你出来认认,是不是你儿子的字。”
那人将一张纸拍在了桌面上,不停嚷嚷着,可掌柜始终没出现。来这茶楼的人本都是冲着听书来的,亲眼看见这债主上门的一幕,怎么的,都比听故事来的精彩。有几个人甚至小声地讨论起,究竟是掌柜的儿子败家,还是这赌坊下了套。
可还没聊上几句,就被大汉们掏出的刀给吓住了。“这茶楼里的人可不少,我数十个数,掌柜你再不出来,这茶楼怕是要染血了。”
听得这话,听客们就跟炸开了锅似的,你推我搡纷纷往后面挤。
“无忧,不要这么草木皆兵的,坐下来喝杯茶吧。”无忧万分紧张又气愤难平的模样,实在是太显眼,柏小妍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来这茶楼本就是为了歇歇脚的,不想竟遇上了这等麻烦事。虽然没去过赌坊,但柏小妍也知道赌坊就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里面的事情向来剪不断理还乱,一旦沾上身,想甩开可就难了。
“是,主子。”无忧应声坐下,眼睛却还是警惕地看着四周。
柏小妍一直坐在角落里,听客们虽然都在往这边躲,但注意力还是放在那些赌坊的人身上的。而柏小妍这一出声,周围不少人就看了过来,像无忧这样忠心护主的下人并不少见,但穿的这么好的下人可就少见了。
有些人就不由得动起了心思,“别挤,挤着这位夫人就不好了。”
“这是哪家的夫人啊?”
“我瞧着应该是刑部尚书府的二少夫人。”
“你是说汝南侯的女儿?”
一个人出声后,其他人都七嘴八舌地附和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柏小妍不耐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挡在自己前面的人都已经避了开,一下就望见了来要债的头目。皮肤黝黑,络腮胡子,光着膀子,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