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大概是知道,这幅可怜的模样与她一贯给人的印象不符,听见柏小妍的问话后,鼓了鼓气,瞪大了眼说道:“姑姑自己做的事,怎么倒来问小女!小女只是看不过姑姑颐指气使的模样,这才说了两句不中听的,哪知姑姑一生气,就打了小女。”
似乎是被安然这颠倒黑白的话给气着了,柏小妍握紧了拳头,“那安姑娘可否说说,我是用何物打了你?”
“便是那笔。”安然咽了口口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颤抖着手指指了指桌上还沾着墨的毛笔,“姑姑不仅打了小女,也打了她们,只是她们不敢得罪姑姑,这才没说罢了。”安然越说越有理,一把拉过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官家女,扯起她们的衣袖,只见两截白玉似的皓腕上交错着布满了红痕,远比安然手腕上的要来的严重。
“安姑娘!”柏小妍沉着声音说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安姑娘怕是不知道我的出生吧,尹家的医术独步天下,哪怕尹家败落了,这医术还是好好地传了下来。是以,不要那伤痕这种东西在我面前作假。还有,我离开这寝殿,就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争端,不想却是沾染上了更大的麻烦。”
叹息着,柏小妍弯腰对着罗姑姑说道:“罗姑姑,赵姑娘因为有事情要同我说,故而一早便等在了寝殿外,若是有这种事情发生,以赵姑娘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不出手阻止?”
罗姑姑沉吟了一会儿,示意宫人去唤赵初菡,然后就满含深意地各看了安然与柏小妍一眼,说道:“兹事体大,过后,我便会将此事禀报给皇后娘娘。”
赵初菡是觉得柏小妍这是在承认自己的私心,要同她站在同一条船上了吧。只不过,赵初菡没有想到的是,柏小妍的心思变得太快了些。
之前柏小妍怎么都不肯承认,是因为她想隐藏自己,积蓄力量。可赵初菡的一番刺激,让柏小妍明白,她这是高看了自己,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这种做法不仅不能达到她预期的结果,反而会使她处于不利之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若是想赢,就只能身入虎穴。
柏小妍此举并不是因为被安然逼的没有了办法,而是在确定了目标后,主动走进这一场纷争中。
“罗姑姑好,众位姑姑好。”赵初菡极为有礼地行了礼,然后在罗姑姑满意的眼神中站直了身体,说道:“小女已听闻了此事。小女可以证明,在尹姑姑离开前,并未发生安姑娘口中的那些事情。而在那之后,小女便一直在同尹姑姑说话,这一点,有不少来往的宫人都看到了。”
以赵初菡的出生,没有人会去怀疑她所说的话。柏小妍也没有上赶着继续为自己解释,她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赵初菡后,便将目光投在了安然的身上,里面满是刺骨的寒意。
看见局势因一句话就急转直下,安然急了,忿然地说道:“尹姑姑自己也说了,赵姑娘是有事来寻她的,我们怎知赵姑娘是不是因为有事相求,这才包庇的尹姑姑!”
先不管安然这一句话,遭来多少人的鄙视,就说赵初菡,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凛冽起来,“小女以赵家的名誉起誓,方才所言,无一为假。”
什么是赵家的名誉?有些见识的都听说过,这也就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对安然鄙视的原因。
赵家有一条出了名的祖训,就是“孝亲敬师,尽忠知耻,寿星仗义。”而这仗义,便是唯义是取。赵家的先祖曾说过,小人见利,即忘其义,看似得到了小利,但说到底却是吃了亏的。是以,赵家人不管说话做事,都不会违背道义二字,而这道义,便是道德与正义。
安然说赵初菡会包庇柏小妍,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果然是商家女,没有什么眼见。
“赵姑娘言重了。”罗姑姑说着,言下之意便是她是相信赵初菡,也相信柏小妍并未做出虐打安然三人的事情的,“安姑娘可还有话说?”
“罗姑姑,小女敬您是这些教引女官中的泰山北斗,这才找了您来诉说心中的委屈。可是,您怎么可以就凭赵初菡的一面之词,就认定了此事!”安然大声地嚷了起来。她不是没看到周围人的脸色,只是她想不通,为何那些人都这般相信赵初菡的话,就好像无论赵初菡讲什么,都是对的一般。这一点对她来说可不利的很,更别说,罗姑姑还要讲此事禀报给皇后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
“安姑娘!”罗姑姑突然就喊了安然的名字,再次重复道:“请注意自己的仪态!此事事关重大,既然安姑娘与赵姑娘各执一词,我这便将此事禀报皇后娘娘!几位,请随我前往景贤宫。”
说罢,罗姑姑便率先走出了寝殿,围观的宫人们见状忙纷纷退散了。柏小妍刻意走在最后,安抚地看了余芊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心,余光瞧见安然正怒视着另两位官家女,似乎是在威胁她们不要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