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陶安泰说了这两句话后,柏小妍的喜悦之情慢慢消失,眸光也越来越冷,冷嗤着说道。“为什么要送我这个,是觉得我将那防身之物送给了余芊,所以你们觉得愧疚吗?”
“你是这么想的?”似是没有料到柏小妍会是这样的反应,陶安泰的声音也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一把就将柏小妍的脸转了过来,对着自己。
柏小妍的眼神恶狠狠的,直直地对上了陶安泰的眼睛,没有一点畏缩,也没有一点柔情,有的只有怨恨,“那皇上您想让我怎么想?您敢不敢发誓说送我这簪子的时候,心里从来没有过一丝愧疚的想法?”
“你的自信呢!”陶安泰看着柏小妍,虽然这人切切实实地在自己面前,他能看到、抱到,可是这话中却流露出一种陌生感来,让陶安泰觉得似乎从未认识过柏小妍一般。
“没了,早没了!在遇到你们这三个姓余的人之后,我就已经没有自信可言了!”柏小妍像是要把堆积在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一停也不停地大声嚷着,“我把余芊当做我的朋友,所以对她的口无遮拦,我一直在忍耐,可她却从未想过要改,要收敛些。只要她也真心将我当做她的朋友,也就不会总是说出那些个伤人的话!”
陶安泰眉头紧锁,他一直都难以理解,女子之间争吵的理由,可柏小妍和余芊的问题,他早就已经料到了。哪怕余芊自以为已经接受了柏小妍,可先入为主的观念实在太强,只要柏小妍一做出让人怀疑的事,第一个质疑的总是余芊。
所以他早就知道,柏小妍如今这一次又一次的体谅,总归有一日会变成难看的伤疤,横在她与余芊之间。
“你不要说话!”柏小妍见陶安泰要张嘴的样子,停下来吼道,“还有长公主,对我那么好,哪怕有的时候脾气很冷很硬,可我以为她是喜欢我的。可是今天呢,她明明知道的,孔才人是皇后的人啊,孔才人才找我会有什么好事,就因为同情!因为那个孩子身上流着你们余家的血,所以她就毫不犹豫地将我推进了那个陷阱里!”
“而你,陶安泰,你现在来看我是为了什么?讨好我,让我不要生三皇子的气,让我治好你的孩子,是吗!送簪子是为了余芊,送药材是为了三皇子,而尹家医馆,是为了让我尽心尽力地治好长公主?哈!是我太自以为是,是啊,我一个外人又怎么比得过与你血肉相连的亲人呢,比不过,比不过的!”柏小妍边说边摇着头。
“你冷静下来。”面对这样的柏小妍,陶安泰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不管遭遇了什么都从没丢掉过自信的柏小妍,现在竟会是这幅颓丧的模样。
她这是在把自己往尘埃里贬低啊!
“冷静?”柏小妍笑了起来,眼中泛起了水雾,却被她快速地眨掉,“那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这么想过。”
陶安泰沉默不语,面对柏小妍那一项项的质问,说没有?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哈——”柏小妍笑地更加大声了,将金簪扔进檀木盒里后,又将盒子塞给了陶安泰,使了蛮力从陶安泰的怀里钻了出来,“我是兰南公主的师傅,送徒弟点东西本就实属应当,皇上您无需介怀。至于您的爱子,也请您放心,医典的第一页上就写着,哪怕是自己死了,也要救下病人的性命,您也知道的不是吗!”
柏小妍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戳得自己生疼,可似乎只有这样的疼,才能转移开心头那种酸涩的感觉,“这儿实在危险,皇上还是赶快回宫吧。”
嘴上说着绝情的话,心里却无比希望陶安泰能解释一句,哪怕是说他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关心着她的,柏小妍也不会这么的难过。
马车一摇一晃的,柏小妍就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一摇一晃的,可似乎摇晃了许久,陶安泰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柏小妍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低下了头,她已经没有赶人的力气了,只希望陶安泰能自己识相点,赶紧离开。虽然丢了自信,可她的自尊还残留着,她不想再让这个人看见自己的怯懦,看见自己的伤痛。
“柏小妍。”就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陶安泰低低地开了口,“这话我只说一遍。他们是与我骨肉相连的亲人,而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你方才说的那些事,若说我为她们着想了一分,那么还有九分,就只是为了你,为了你柏小妍。”
“在质问一个人之前,我希望你是有好好了解过他的。”说完,陶安泰就掀起了车帘,跳下了马车。
“好。”柏小妍应着,最终还是将那檀木盒子收进了怀里。
正如陶安泰说的,柏小妍自问不曾花过大心思去了解陶安泰,所以她今日就没有质问的资格。而收下这金簪,就好像是一个见证,若是日后她能活着走出这别院,定会好好地去了解陶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