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员外点点头,转瞬又皱眉道:“哎呀,可是那肉是一大早买来的,现在天这么热——”
柏小妍道:“那您说怎样好,我听您的。”
米员外想了想,道:“依我说,明天再做吧,明天买新肉,心境说不定也能好一些。不是说厨艺靠心境吗?”
柏小妍点点头:“好,那就听您的。”
米员外略一沉吟,又道:“老夫有个建议。现在姑娘孤身一人,在外住宿多有不便。我家中正好有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儿,如若姑娘不嫌弃,是不是可以到我家中,让我女儿和你做伴?”
这提议听起来不错,但柏小妍却明白这只是他担心自己私自离开找的看管自己的方法而已。
“不必了吧?”她轻声说道,“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再说这是您家的客栈,我住在这儿就和住在您家是一样的。若是您担心我不安全,派个家人来帮衬一下就好了。”
她说话声音虽轻,但语气却不容质疑。米员外见状也只得说道:“那就不勉强姑娘了,过会儿我让一个家人过来陪着你。”
米员外告辞出去,柏小妍关上房门。她默默想着,自己既然现在对这些事情无能为力,还不如集中精力,认真做好这道“状元红”,辨认一下母亲当年的行踪。
想到此处,她又拿出那本册子,打开了看起来。
没看几眼,门又响了起来。店小二在外面叫道:“客官,有您的信!”
“信?”柏小妍心中惊讶,自己出行这些日子,开始还经常给家中去信,可自从住进广汀城楚家,她就再没写过一封信,这信又是从何而来呢?
可是许久没有收到家里的信,她也真的牵挂家里的情况了。
她好奇地接过信,看信封上风骨俊逸的字体,是父亲所书,心中泛起一股暖意。她问小二道:“小二哥,送信来的人还在吗?他有没有说什么?”
小二笑道:“不好意思,客官,他走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就是驿站上的老张嘛,也常见的。”
柏小妍多少有些失望,便道:“那有劳小二哥了。这几十个钱,小二哥就去打酒喝吧。”说着,便拿出钱袋,抓了些钱出来。
小二眉开眼笑地拿着钱出去了,柏小妍打开信封,抽出信笺,细细看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她原本就一团乱的心里更乱了。
因为在信里,丁逸鹤告诉她两件事:一是铁冷棠来找过她,让她离潘宇然远一些;二是一个叫楚小妘的女孩子到了她家,口口声声要见丁柏桐。
第一件事,柏小妍不用看也能知道大概如何。可是第二件事,却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自那日柏小妍和陶安泰逃跑,楚小妘独自哭了大半夜,等到哭不动了,便呆呆想着,暗暗生了念头,要亲自去神牺城丁家,看看到底家中这个“丁柏桐”是不是个女子。
她收拾了些简单的行李,趁着天没亮,偷偷从后花园女墙上跳了出去。
一路上骗过查夜的人,天亮的时候,她到了码头。坐船、坐车、步行、打听路,辗转一天多,找到了丁家。
她跟门房说要见丁柏桐,门房看她一身风尘仆仆,听她说话口音又很不熟悉,问她些和丁柏桐的关系的话,又语焉不详,稀里糊涂,便说什么也不为她通报。
楚小妘软磨硬泡,奈何门房装聋作哑,到最后连门都不给开了。楚小妘闹得太累,便干脆坐在门前。
“你看你看,说你们丁家无情无义,你还不承认!只不过还没被双方父母知道,你怎么就说丁柏桐不认识我?——丁柏桐!你不是个男人!已经说好上我家来提亲,又逃跑!有种你出来,和我见上一面,把话说清楚!”
听她如此大叫,门房赶紧一边用手去捂她的嘴,一边高声叫:“来人,把这疯女人赶走,快点!——管家,管家!”
管家也早听见了门外的喊闹,忙带了几个人走了出来。一出大门,正听见楚小妘在叫“丁柏桐,你要是个男人,就赶紧出来”。他忙一挥手,让人将楚小妘不由分说拉进门房,然后细细盘问她的家乡、来历。
楚小妘并不隐瞒,将事情前前后后告诉给管家,管家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他告诉楚小妘道:“这件事情,是楚姑娘弄误会了,那个丁柏桐的确不是真的,而是我家七姑娘丁柏小妍。她该是觉得女装不便,才改了男装,没想到倒让您误会了。”
楚小妘听管家也是如此说,心中不由半信半疑,却仍是不肯罢休,道:“如此说来,丁家确有一个丁柏桐咯?”
管家道:“有是不假,但没有在家,前日有事出门去了。”
楚小妘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在这儿等着,若他真的不是我见过的那个少年,便罢了;若是的话,我一定和他没完!”
管家无奈,将此事告诉给丁逸鹤。丁逸鹤听了哭笑不得,只好请楚小妘过去见他。直到见到丁逸鹤,楚小妘才真的相信彼“丁柏桐”非“此丁柏桐”,而是丁柏小妍情急之下胡乱叫出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