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惊容接过香茶漱了漱口,将茶水吐进漱盂,将茶盏递回给红袖,冷哼一声,道:“看见了。可人家没看见我!”
红袖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是说陶安泰根本没拿正眼瞧她一眼。难怪她脸上一点高兴的样子没有,却满是委屈和怒意。
“小姐,也许王爷是因为急着进宫,所以才无暇顾及呢?您别错怪了王爷!”红袖劝慰道。
花惊容瞥了她一眼,道:“他急着进宫为什么还不早点回来?就算昨夜回来也说得过去吧?你倒会为他找借口!”
红袖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好换了一个话题道:“刚才李总管他们回来了,小姐什么时候见见他们?”
花惊容刚在椅子上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一听这话,马上问道:“他们带人回来了没有?”
红袖道:“奴婢让茗儿问了,茗儿说,他们是带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回来的。哦,那女孩子女扮男装来着。”
花惊容嘴角微微向上一翘,接着喝茶,然后道:“女扮男装……她倒会装狐媚子!先让李总管他们歇歇,只带那个丫头进来,我要问话。”
红袖忙答应着,又问花惊容道:“您就在这儿问她话?要不咱们上万寿堂去?”
花惊容慢慢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慢慢说道:“红袖,你这个主意不错,我发现你越来越会办事了!”说完,就上下打量着她,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般。
红袖马上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满全身。她又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僵笑道:“奴婢又多嘴!奴婢……怎比得上小姐心思缜密?”
花惊容冷笑了一下,道:“瞧把你吓得,我没别的意思,你说得很好。就让他们把人带进万寿堂吧!”
“万寿堂”这名字很吉利,但地方却很不吉利。
它在花府的西北角上,有几株老树,更有满庭荒草。门上漆色斑驳脱落,七年前刷的最后一遍漆只有一道,根本禁不住这些年的风雨剥蚀。
但是和这里的荒凉格格不入的,却是那把新换上不久的铜锁。
开门的小厮将钥匙捅进锁孔,心中却不无幸灾乐祸地想:今天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又要在这儿受刑了。
门开了,不久,红袖便陪着花惊容来到这里。走进万寿堂,花惊容先是一皱眉,然后用手绢掩住鼻子,道:“好昏暗的光线。一直没来过这儿,还以为是个多么恐怖的地方,原来就是间又旧又空的屋子!”
“小姐,这儿——确实很适合审问犯了错的下人呢!”红袖答道,但能听得出,她回答得很勉强。
花惊容点点头,却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再也不想来了”,随即便将视线直直地投向门口。
那里,两个粗手大脚的妇人中间,夹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一步步走上台阶。
花惊容的心紧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背,视线紧紧跟随在女孩子身上。
她很瘦小,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书童样的衣服,整齐但不干净。头发应该是才梳过,简单地束在头顶上,还是有些碎乱。因为背着光,花惊容看不清她的的面容,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个清秀却不美丽的女孩子。
“她是丁柏小妍?我怎么不信呢?”她有些失望,转头问着红袖。
红袖也觉得奇怪。能将逍遥王爷缠在身边的女孩子,就长成这样子?但她却不能这样说。
她说道:“小姐,人不可貌相。也许只是一路上奔波,才让她显得并不出众。”
花惊容点点头,道:“也有道理。让她们将她带上来!”
红袖便高声道:“你们把那女孩带过来!”
两个妇人将杏儿推搡着,带到花惊容面前。杏儿“啯”地咽了口口水,定定望着花惊容。
她觉得花惊容长得真好看,她简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丁家的女孩子其实都很漂亮,其中丁柏芷最为美丽。杏儿当初也曾对柏小妍说过,如果再将柏芷的美貌给她的话,柏小妍将是令天下男子最为动容的女孩。
可是如今见了花惊容,她才觉得丁柏芷和她一比,简直就像山雉见了孔雀一般。
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花惊容,杏儿瞬间觉得自己好渺小,好卑微。
花惊容也看清了杏儿的模样,果然只是有几分秀气,却没有姿色可言。她眼中的失望更是显而易见。她轻声冷笑,道:“你就是丁柏小妍?我怎么不信呢?”
杏儿低声回嘴道:“谁说我是丁柏小妍了……我本来也不是!”
“不是?”花惊容霍地站了起来,“你不是丁柏小妍,那你是谁?”
杏儿抬头望了她一眼,斜眼瞟向地上一块裂缝的青砖,道:“我是她的丫鬟,叫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