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顺着姚伟回握的手,细细地观察着,他自己插不进其中的两人。小小此时侧着头,倾听着姚伟的话,露出了亦然从未看过的又似曾相识的温和笑容,那笑中好像还夹杂着些许的宽慰与得意。
姚伟今儿带着一副金丝复古眼镜,头发梳得整齐,此时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酷,但是看着小小的时候又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一副依赖温存的模样。
姚伟和亦然打了招呼,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刚刚亦然带来的那束花,说是要找一个好看的花瓶,插瓶以后再带回来。
小小也没搭理这茬,人来了就行,至于花无所谓的事情。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一片狼藉,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嘱咐亦然别拘谨随便坐。
从卫生间出来,小小边擦手边用余光观察。亦然好看的凤眼今天微微肿起,眼底还有一片淡淡的青色,精神头看起来也没有上次见面时的好。小小给亦然倒了一杯水,坐到他旁边的长沙发上,关心地问着:“连夜写稿了吗?看着有些憔悴,其实你暂时不用着急开新书的,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没,就是昨晚有一些失眠。”
小小轻轻的咳嗽了几声:“那就好。”
“你身体好点了吗?”亦然看到刚刚姚伟提起小小手的时候,她手上有一片滞留针留下的乌青。
小小看到亦然盯着自己的手,随意的抬了抬,无所谓的表示:“你别担心,已经好了,算是没有大碍了。”
“是怎么了?”亦然看起来略显得有一些拘谨与局促:“不知道这样问是不是有一些冒昧。”
“有什么的,别太见外了。虽然你我这是第三次打照面,好歹也有5年的交情,小兔老师平常心就好。”小小脸上又是挂着那种温和却略带着疏离的笑:“我是肺炎加上哮喘,前儿晚突然发作,被送来医院的,现在已经无碍,挂心了。”
“那是……”亦然欲言又止
“是什么?”小小歪头盯着亦然。
“是因为我们那天见面,让你着凉了吗?”亦然想起那天的小小,确实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姿态。他那时也没多想,就是以为,小小她本人就是这种处事态度,现在回忆和第一看到她时的那种温和柔韧,却是不一样的风情。此时坐在病房中的亦然,虽嘴上没说,但确实感到懊悔不已。
“想多了,你这个人,是因为作家吗?”小小又歪在沙发上,随意拨弄着头发,斜斜的打量着亦然,亦然今天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灯芯绒外套,外套的绒布中还密密的缝着银线,灯光下仿佛他披着一件流动的河流,红色的水波纹趁着他白皙的脸庞,有一抹自然的红晕,整个人都显得柔软可亲近。
那凤眼不自然的往小小的方向瞟,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拘谨,整个人蹦的紧紧的,这样的反差让小小很是怜爱。说话的速度都不由得变得缓慢:“你要是觉得,我2号见了你,然后过几天就入院了,是因为你的原因,那你这个家怎么就这么有魔力,是把我的魂儿勾去了不是?”
不戳破心事,亦然尴尬地挠挠头:“那就好,我带了一些苹果,你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吃。”
小小觉得这个亦然怎么活得这么拧巴,有什么话你就问,自己也为了让他宽心,说了好一些安抚的话,就是不想让这位大作家为难,他可好,全然都没有要释然的意思。其实小小就是被亦然折腾这两次,才闹了这一出病来的。事已至此,小小不说,但是其实她本身比谁都心烦,这个始作俑者就坐在她面前,为什么还要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仿佛受委屈生病的是他,小小心中气闷的狠,这都什么事儿呀,真的是无妄之灾。
事已至此,小小真的有一些心累,此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谈话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直到护士来送药,嘱咐小小病刚好,不能总在沙发上坐着吹风,房间里的气氛才略有缓和。
亦然起身,给小小倒了一杯温水,她吃了药,就开始有一些困倦。她站起身,看着亦然:“我想到床上靠靠,你来,坐过来,咱们再说说话。我吃了药一会就要瞌睡,让我看看你,一会睡了你再离开,好吗?”
小小侧靠在床上,亦然就坐在,昨儿早姚伟挪过来的椅子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直到小小困倦的觉得自己马上要扯断那根清醒的线的时候,恍惚间听到亦然问话:“老王,那个……刚刚那位医生看起来不像是……不只是你的主治医师,你们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