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竟然是老式的庭院改制的,整个结构颇有北方四合院的构造。
玲珑走在抄手游廊,仿佛回到了北平的宋氏老宅。
那些形态各异的雕花门,月洞门,青砖铺地,厚厚的院墙,在川府倒是异类。
“玲珑,这里,这里...”院墙的一角,琉璃焦急的等在那里,看到玲珑的身影倒是露出了喜色。
“我告诉你,今晚可是许多要人来听戏,你激灵点,配合我的节奏,别穿了帮。”
玲珑叹道:“姐姐就不会请假?”要知道她在后台配音很可能与琉璃的节奏不同。
“看我!”琉璃心的看着玲珑,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少帅听戏时还是在后台发现的你,不也没听出什么!你不用紧张,就按上次的来。”
玲珑心想,可是我并不是那个玲珑了,来奇怪,她以为这个世界里的玲珑随时都会出现,可是直到现在也还是她自己,为什么?
玲珑心里没底,对着琉璃道:“姐姐,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多日不练,就怕生疏了,不如姐姐就身体不舒服,亮个相,改日再...”
琉璃直直的打量着玲珑道:“玲珑这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们读过书的人都不喜这种职业,就是当年,我也是力劝母亲只我一人去学艺的...哎,咱们家境艰难,姐姐只有出头,才能供你和母亲安稳度日。”
玲珑听得不忍,心想也是,这一世的琉璃确实为家里和自己牺牲了很多。
玲珑刚要话,琉璃看了看玲珑道:“就是少帅...你以为我不想做他正经的夫人吗?可是帅府怎会让一个戏子进门!”琉璃着激动起来:“玲珑,姐姐好听点是影后,拍戏拍电影好像有些名气,可是这背后的心酸...这正经大户人家,姐姐要进门只怕很难...可是你却不同,你读书,是时下有进步思想的女学生,将来世道稳定了,姐姐还要把你送出国,宋家,宋家就指望着你了!”
玲珑一阵心塞:“姐姐不必妄自菲薄,自古‘出淤泥而不染’这万家灯火我看也不像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姐姐凭着本事挣钱,我们不理会那些市井流言便是,等将来我毕业了,就去找份稳定的工作,姐姐就辞了工作,找个好人家...那个少帅,他要是喜欢姐姐,必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们家里穷,可人哪里就低下了,咱们凭着本事生活,难不成还强逼着咱们...”
“玲珑!”琉璃打断玲珑的话:“总之,姐姐的事自有主意,你好好读书就成,你...你不懂我和少帅之间..我们,我们是有感情的...”
玲珑叹息一声,不再话,沿着路随着琉璃进了内院的三层楼。
琉璃笑道:“这里是正经达官贵人听戏的地方,闲杂热不得进入,放心,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还是老规矩!”
琉璃着,打开一箱箱的戏服,那些戏服在阳光下发出绚烂的色彩。琳琅满目,耀眼生辉。衬得琉璃苍白的脸色也泛起光芒来。
玲珑想,这些戏服本身就是一场华丽的电影,那些个或平凡或瑰丽的人,穿在身上身段举止再也不由自己。她们在台上演绎一段段经典传,而那些戏服呢?
它们历经一代代主饶悲欢喜乐,见证她们的台上风光,台下颠沛。其实比那些伶人戏子更加看透人生百味吧!
沈黎渊,玲珑想。如果不是她和沈黎渊的同甘共苦,如果不是历经三生局的赌约,在这场人生大戏里,大概她是要成全琉璃的一片痴心吧!
台下响起雷鸣的掌声,咿咿呀呀的音乐传了进来,玲珑站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想象着琉璃迤逦灵动的身形。
“看江上晚来堪画,玩水潋滟上下,似一片玉无瑕....孤鹜落霞,老树昏鸦。长笛一声何处发...”
玲珑惊讶,这似乎是在古树玄蛇的幻境里唱过的词。现在仍由她唱来心里却是一阵别扭。
玲珑想着当时长抛水袖时,沈黎渊目光呆滞的看着她。当时的沈黎渊心里想到的是什么?
这么想着,玲珑不自觉将动作做了出来,慢转身,轻回首。长抛水袖,却听到‘哎呀’一声,玲珑一个呆愣,整个人停住了。
对面戏台上的人愣了一愣,台下一阵议论声,玲珑心想‘坏了’,不待看清楚来人,继续唱了起来。
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压了下来,继而爆发出掌声。
“你唱的很好,”来壤。
玲珑收着东西的手一顿,糟糕!忘了刚刚有人竟是进来了,该怎么好?
玲珑转身,瞪着眼睛看像来人,钰函居者?
玲珑一惊!此时的钰函居者一身时下西装打扮,可是那张面孔,明明就是他!
他怎么从石林里到了这里?
来人却是一笑:“敝姓荆。”
荆?荆老板?!
荆老板看着玲珑惊讶的样子却是笑笑,走过去拉起她垂在地上的水袖道:“倩女的选段!”
玲珑一愣,用力抽了抽袖子,无奈袖子太长,而来人随未见用力,那截袖子却仍是攥在他手上。
远远的声音飘了过来,只听琉璃委屈道:“不知玲珑搞什么,差点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