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禾倒是听得仔细,只是不知道傅柯宇听进去了没有,其中有没有他想要了解的信息。
终于,傅柯宇停下了脚步,江筱禾也跟着停了下来,给他们讲解的是位四十出头的大姐,她见两人在这个展柜前停了下来,正要开始进行新一轮的讲解,就被傅柯宇给打断了。
“你们这里,最贵的东西是什么?”
……
真是开门见山、直抒胸臆的典范。
江筱禾想,如果换做她是这里的销售人员,一定会趁机抓住这条看上去就“人傻钱多”的大鱼,狠狠地宰上一笔,就像新闻里小说中电视上的那些所有的奸商一样。
可这大姐看上去却不乐意了。
明明刚才还在口若悬河地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推销给她们,此刻却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大姐带着这副苦口婆心的表情对傅柯宇说道:“玉乃石之美者,温润莹泽,堪比君子,怎么能用金钱去衡量一件玉石的价值呢?”
江筱禾听得一愣,心想,这儿还有点意思。
不知道傅柯宇是不是也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她看向傅柯宇,傅柯宇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的眼底是毫无遮掩额暴躁。
显然,他一眼就洞穿了这里的营销模式:文化营销。
国人爱玉,这是自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事,得益于玉石的温润色泽、材质美感等特点,往往被人赋予丰富的人文内涵,让其除了本身的艺术之美外,还拥有一层层能够用人心去衡量的人文之美,诗人、文人、画家,玉石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们的作品里面,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积淀了深厚人文基础的玉石文化。
与前两家店单纯从玉石本身具有的价值来营销的方式完全不用,这边的营销方式试图把玉石和它身后的文化结合起来,融为一体。
这样做的好处十分明显——既迎合了部分买主附庸风雅的兴致,又能为一些其貌不扬的玉石找到属于它的买家,把一对一的买卖做成“相逢就是缘”的命定说,既有文化的说辞,又能借此卖出一个超出玉石本身价值的价格。
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啊。
就算不是附庸风雅的买主,但凡能够引发人们对玉石背后寓意的联想,这套营销的方式也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就看傅柯宇怎么接招了。
“君子?”傅柯宇问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买你这里最贵的东西。”
行吧,狂霸酷炫拽想必说的就是他了。
在江筱禾看来,至少在玉石方面,傅柯宇是有一定文化底蕴的,这里的文化底蕴是指超出对玉石本身价值的专业研判的那一部分东西,尽管如此,他也从未在她面前特意立过“文化人”的人设。
这些虚名对他来说,只如草芥,不值一提。与之相对的,他反是对和金钱有关,与君子无关的那一部分的东西显得更为关注,因为那是实在的,可以看得到成效的东西。
流落在外的东西被收回来,那就见得到成效,如果通过合法且免费的途径收回来,那就是一件卓有成效的好事儿。
他想看这里最贵的东西,大概就是想探探这里的底,看看有没有隐藏着什么吸引人的线索。
可事情绝不会那么的简单。
最名贵的东西一般都不会轻易示人,只向有能力得到它的那部分群体展示。
傅柯宇这才以来就叫嚣着要看这里最宝贵的东西,不太正常,毕竟连江筱禾都知道这样的做法不一定行得通,更何况是他傅柯宇呢?
所以,他这么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难道他并非如她所想,想要通过这里最值钱的东西来推测这家店的底细和实力?
大姐显然被他这不要脸的说辞给弄得十分意外了,也许店铺日常的营业培训并未将如何应对这样不要脸的客人纳入其中,所以当下的场面沉默地静止了。
好在这位大姐素质过硬,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既然这样,不妨请跟我来这边。”
她坐牢了一个引路的收拾,请两人跟她一起走。
傅柯宇和江筱禾便跟着她走到了店中的另一个展台前。
从展台陈列的物品和简要说明来看,江筱禾轻易地辨别出来了其中陈列的展品是那一类。
“这是最新到店的金镶玉”,大姐说道,“要说店里最贵的玉,非金镶玉不可。其他的玉再贵也有上限,但是金镶玉不同呀,我们的金镶玉可以定制,你说放多少黄金,我们就给你定制多少黄金,上不封顶,全凭客人的实……喜好。”
傅柯宇表情不太好,那纠结在一起的两条眉毛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的确,这金镶玉的“贵”和傅柯宇想要寻找的“贵”虽然都是“贵”,但绝对不是相同意义上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