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江明亮工作忙,两个人一起看电影的次数屈指可数。董理更多的是一个人看电影,慢慢地,她喜欢上了一个人看电影的感觉。
不用理会同伴对电影的评论,不用附和,不用因为打扰而生出厌烦之意,就安安静静地享受这一个半小时,很好。
电影开始半个小时了,那桶爆米花一动未动。
叶问告诉儿子,他得了癌症,电影院里有了唏嘘之声,有人开始掏出纸巾抹眼泪。泪点巨低的董理开始翻包,可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一张纸。
右手边伸过来一张纸。
接过来,擦干眼泪,还是不说话。连“谢谢”也不说。不是我没有礼貌,在看电影的时候说话不好。董理有的时候不知道懂的是什么理。
爆米花因不受待见被移到了羊旭的右手边。
羊旭的左手因为刚才端着爆米花太久僵硬了,一直在做抓握动作,握紧,松开,举起,放下,握紧,再松开,像在做恢复机能运动。董理的特异功能在电影院里也一样超长发挥。羊旭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清楚楚。
叶问与那个种族主义者打得难解难分时,那只终于恢复机能的左手抓住了董理那僵硬的右手。十指交叉。手的长度贴合得恰到好处。
董理没有拒绝,没有任何反应。
她傻了,蒙了。她的手很蠢很笨,拒绝不了另外一只温暖的手。那手,修长而美好。
叶问终于打赢了,为中华武术正了名。美国特种兵掌声响起来了。电影院里掌声也响起来了。可是,对不起,我不能鼓掌,我不想和那只手分开,他们失散了那么久,才刚刚找到彼此。
电影终将散场,在灯光亮起之前,他们必须分开。若让其他同事看到他们这样,后果将不堪想象。那只左手紧了一紧,终于和右手恋恋不舍地分开。
工会干事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大家。“中华武术多厉害啊,多博大精深啊,太给劲了!”同事们纷纷附和响应。羊旭和董理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从来不曾想象会在电影院牵手。从来不知道牵手的感觉会有这么好。
工会干事激动宣布,今天活动到此结束,下午放半天假,不用上班。
董理往家的方向走,但她并不想回家。羊旭跟在她后面,隔了大概两米远。
这是一个微妙的距离。如果相熟,不会这么远。如果陌生,不会这么近。
董理的手机响了。新信息,羊旭的。明明就在后面,他却发了信息。
第一条:明天晚上我们去看《误杀》吧,听说很好看。
第二条:去吧,我现在订票。
第三条:我想和你一起看电影。
他不懂放弃。
董理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
羊旭大步走过来,望着她。该死,真的四目相对了,早说过这很危险。
“到底要看几场电影?”董理说。
“什么意思?”羊旭轻轻地问。
董理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到底要看几场电影,我们才会在一起?”
是的,董理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