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想见见不着,有些人,不想见却总在眼前出现。
周聪挥着手,脸上是偶然见到朋友的惊喜之情。至少,从外人的眼光看来是如此。她笑着,露出八颗牙。够标准。
董理回她一个笑。至于露出几颗牙,有没有露出牙,甚至于在外人眼里是不是假笑,董理就不管了。
董理结了账出来,周聪跟上了她。
“好重,要不要打个车,还是喊你家江总过来接一下?”
“不用。”董理回答。
周聪不知道她说的意思是不用打车还是不用喊江明亮过来接。
“要江总来接一下吧,今天周末,他不是在家吗!”周聪又说。
董理很想加快脚步甩掉她,烦死了,她并不想见到这个女人。偏这个女人跟得紧,她甩不脱。
看样子,江明亮还没有跟周聪沟通,她还不知道董理已经全知道了。这就蛮讨厌了,董理既不想当面说穿了将所有的丑陋都掀开,又没有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演技。
“你可以打电话给他,要他来接。”董理冷冷地说。
“什么?”
董理停住脚步,看着周聪,“我说你想要他接就打电话给他吧。他在家。”
周聪的手抖了一下。地球的引力突然变强了,她提着的东西的重量突然就翻了倍。她的胳膊往下坠,她的心也跟着往下坠。
董理肯定是知道了。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说的那些话吗,还是江明亮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主动交代了?
天知道,昨天晚上回到家,周聪有多后悔。实在是太冲动了,怎么能跟董理说那些话呢?董理不动声色,但王湘听着听着脸色都不对劲了,太明显了,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这不管不顾的后果是什么?江明亮一旦知道自己这样做了,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死不承认,二是主动交代。他若是死不承认还好,周聪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以继续拿那些照片和日记拿捏住他,也可以干脆放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若是江明亮全说了呢?男人所谓的坦白,定是将自己摘得很干净,所有的过错都是那个女人的,是那个女人勾引了自己,而自己没有经受住诱惑,是自己定力不够。
如果是这样的坦白,她周聪将以什么脸面再面对董理?她连王湘都无法面对。
董理肯定是知道了。周聪看着董理的脸,再也笑不出来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都不再说话。
“好重,我还是打个车。”董理走到路边,抬手拦的士。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女人。她担心自己情绪失控。她可不想在大街上做一个网络热播视频里歇斯底里的“正妻”。
周聪没有跟上。她还是站在原地,就像被某人用点穴神功定在了那里。
董理上了的士,她没有喊周聪一起。她喊不出。在得知那些事情以后,她的教养可以让她做到不吵闹不打骂,她的自尊心却让她做不出笑脸相对,扮不出无所畏惧和毫不在乎。
从此,她们就是陌生人了。
现代社会,物欲横流过了度后,开始提倡“简约生活”,主张“断舍离”,在物质方面要断舍离,在情感方面也要同样做到断舍离。
检视自己的人际关系,那些没有太多交集的,那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那些因带着各种目的接近的,都要果断做到断舍离。没有谁离开谁就过不了,圈子简单干净了,人也自在通透一些。
董理回到家,洗了个澡,弄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吃,然后关上门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已是下午六点了。这一觉,连梦都没有,干干净净。
江明亮一直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董理做了饭也没有喊他。她现在不太想见到他,她巴不得他不出来。
董理准备做蛋挞的材料,拿着笔记本一项项对照,蛋挞做过好几回了,还是记不住这些材料的比例,顺序也总是弄错。不过四十岁,记性就差成这样了。
江明亮从书房出来,看了董理一眼,问:“要不要我打个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