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你点。”江明亮做出高兴的样子。
江冬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坐飞机好累,我先去洗澡睡觉了,明天记得叫我起床哈。”
这整个过程简单得有点过分了,超出了江明亮和董理的想象。现在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强的吗?他们是真的不在乎吗?还是他们知道不管他们如何反对,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他们能做的就是接受。与其哭着闹着,不如平静地接受。
“我明天帮你收拾东西。”董理说。
“你也帮我搬吧,我们一起吃个饭。”江明亮说。
“不了,你跟冬冬两个人吃吧,你再跟她好好聊聊。”
以后,江明亮搬出去住了,跟女儿见面的时间会少很多,现在还是让他们父女二人多待一会。
淋浴喷头好像出问题了,一会水流超大一会水流超级细,江冬冬洗得很不爽。不爽的还有她的心情。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自己也曾经多次跟爸爸妈妈说,要他们放手追求自己的幸福,但真的到了这一天,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从此以后,她有爸爸也有妈妈,别人却要说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不知道“单亲家庭”这个词是谁发明的,发明的初衷是什么,对于那些经历过伤痛的孩子来说,这个称呼是不是太不友好了一点。
她痛恨这个词。
明天她要帮爸爸搬家,搬到一个开车只需要十分钟但是想见却没有那么容易的地方,爸爸会不会另外组织家庭,她会不会不再是他最爱最在乎的孩子。
江冬冬的眼泪混进了忽大忽小的水流。洗澡的时候流眼泪是最好不过的了,刚流出来就被水冲走了,眼睛不会那么红那么肿,就好像从来不曾哭过一样。那样爸爸妈妈就不会看出来不用担心。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江冬冬哼起了歌。就是刚刚被淘汰大哭的那个女孩唱的那首《信仰》,唱着歌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以后,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什么时候唱歌都可以,就是现在不合适。她表现得过了头。她暴露了自己。她还是不够懂事。
董理打开电脑,开始了新书的创作。文字是神奇的,它可以抚慰一些读者,但更多的,是抚慰作者本人。董理需要在一下下敲击键盘的机械动作中,找到力量,开始今后的生活。
明天会是什么样?未来又会是什么样?自己还能写出好的作品吗,自己能够做冬冬坚强的后盾和榜样吗?
明明是一双不合适的鞋子,明明是早就想结束的,为什么竟然还会有不舍和心痛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自己在四十岁的时候恢复了单身,是否也意味着得到了自由?她可以去追求梦想追求成功,是否也可以勇敢地去追求她爱的人?
而那个一直等待着她的人张开双臂的时候,她是否可以勇敢地投入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