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四周寒气烈烈,铺天盖地裹挟而来。天赐大惊失色,只觉四肢僵硬,坐地成雕。他仿佛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绝望和恐惧逐渐爬上心头。随着时间流逝,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全身也已经被霜花盖满。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婉莹蹲在自己面前,冲着自己浅笑,宛如严冬暖阳。望着婉莹灿笑,他忍不住心底呼唤:“小蝶……”
婉莹仿佛感受到了天赐的呼唤,突然神情恍惚,险些栽下马去,幸而及时攥紧马绳,这才稳住身形。想到天赐安危,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玉儿……”
见她神色凝重,又听见她自言自语,晴儿稍稍忧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婉莹愣了许久,摇摇头道,“没事,我没事。不过,我总觉得天赐好像出事了,会不会是我漏算了什么?”
“什么?”晴儿一惊道,“漏算了什么?”
婉莹面色越来越凝重,自言自语道:“天静宫战力不俗,对付天魔教绝不是问题。现在圣毒教已经退回岭南,幽冥教也撤回了庐州,只剩天魔教构成威胁。外部玄女教与天魔教不和,未必肯帮天魔教;而内部魔派掣肘,宋轶峰想杀天赐也没有那么容易。只要不节外生枝,按理说天赐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莫非是……”
听她喃喃自语,晴儿越听越糊涂,苦笑道:“小姐在说什么?什么节外生枝?”
婉莹叹气道:“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楚,但愿没有什么枝节横生。”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依旧忧虑重重。当初没有及时出手相救,她是盘算着借助天魔教之手威震群雄,帮助天赐金蝉脱壳。虽然明知宋轶峰对天赐恨之入骨,但考虑到天静宫已经出手,加上天魔教内外两道保险,她始终觉得就算形势再恶化,天赐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望着远处悄悄落下的黑幕,她心下涌出一阵悲伤,暗暗感慨道:“玉儿,千万撑住了,等着我!”
这一声呼唤给了千里之外的天赐一丝希望,他仿佛感应到了婉莹心意。陡然聚精会神,默念口诀,逐渐阳气复转,寒气消退,头顶冒出蓝青色气雾。继续修习,气雾变浓,最后成了青色。心里想着婉莹,他稍稍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灯尽油枯,四周又变成了漆黑一片。
油灯刚熄,沈波旬又打开了石门,带着光明而来。见天赐生龙活虎,他暗暗吃惊,冷冷道:“看来老夫小瞧你了,既然北冥极寒奈何不了你,那老夫只好让你尝尝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他一掌拍昏天赐,出了绝情谷,来到龙凤谷外。这两个洞口仿佛太极图的阴阳黑白点,而谷穴便宛如太极图的黑白鱼。站在谷口外,只觉无边热浪从谷中涌出,吹得他衣袂飘飘,老脸发烫。沈波旬提着天赐飞身而入,来到一处石壁旁。洞中没有什么陈设,只是中间有个大圆窟,宛如熔炉般,四周石壁旁被凿出了一条窄道,只能容得下两三人站立。
沈波旬拍醒了天赐,眼帘低垂,露出一丝邪笑道:“刚才是酷寒,这里是炽热。没有神仙级内力,休想挡得住这熊熊烈火。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慢慢享受吧!”
见沈波旬一闪而逝,天赐急呼道:“前辈!”话音未落,沈波旬已经不见了踪迹,四周只剩无边热浪汹涌袭来。望着大圆窟深不见底,炙热难耐,仿佛要把人烤干一样,天赐忍不住倒退几步,本想转身出去,但想到沈波旬必在谷外把守,又不敢挪步。
谷中空气干燥,热气奔涌,低头一瞅,双手早已汗珠淋漓,汗水刚滑落石头上,又被生生烤干。天赐自知坚持不了多久,赶紧盘膝而坐,默念口诀。随着阴气消散,体内逐渐阴阳失调,只觉皮肤发烫,口干舌燥,喉咙干疼,五心烦热。天赐心焦如焚,边御气护体,边凝心修习。
没等他突破地仙,皮肤已经滚烫,连一滴汗珠都没有。勉强睁开双眼,只觉眼睛干涩,已经不敢大睁。正要开口,却觉双唇粘在一起,已经开不了口。他暗暗心惊,情急之下,陡然想到一个方法:散阳。既然阴虚阳盛,不如散阳寻求平衡。随着阳气外泄,体内又重新恢复了平衡。但阳气消散,逐渐影响了内力,两掌虚对,他已经感觉内力耗去了三分之一。
眼看就要被困死谷中,天赐咬牙切齿,陡然两掌运气,头上冒出丝丝粉色气体,很快消失殆尽。再次运气护体,已经能扛住谷中炎热。
这时沈波旬一闪而至,望着天赐毫发无损,暗暗吃惊,笑道:“不愧是上官甫的徒弟,老夫真是刮目相看!既然这炎热伤不了你,那老夫只好让你尝尝真正的千年酷热!”
来到下一层,沈波旬指着火谷笑道:“冰谷分为三层,火谷也分为三层。冰谷三层是寒冰、千年玄冰和北冥极冰,火谷三层是烈火、熔岩地火、南明离火。这里是熔岩地狱,慢慢享受吧!”
天赐虽然不懂这些,但听起来依旧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见沈波旬一闪而逝,他急忙飞身急追,不料石门关闭,自己竟慢了半步。回身望着熔岩地火,只觉酷热难耐,心烦意燥。抬头望去,高不见顶;低头一瞅,四周只有方圆两米的石台可以走动。身后是石壁,身前是火窟,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唉!”天赐无奈叹气道,“看来这沈波旬是要玩死我!就算闯过了这一关,还有下一关。说不定等我熬过了下一关,他还会想出什么别的新奇玩法。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逃出去才是!”
抬头望着高不见顶的洞谷,天赐暗暗咬牙,突然飞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