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外万古碑闻声,立刻押着一个年轻男子疾步入阁,然后又迅速退了出去。
没等众人开口,男子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华元跟前,急呼道:“爹,您没事吧?”他样貌普通,一身华丽,正是华元的儿子华平易。华元大惊失色,正要开口,没想到紫琉璃玉指一点,立时封了他穴道,令他说不出半个字。华平易回头惊道:“紫大小姐,你……为什么?”
紫琉璃笑道:“你爹太激动了,会干扰你说话。我问你答,如果你如实回答,你们父子就可以平安离开。当初神龙教拿出三十万议和,后来为什么又要拿出五十万两议和?”
“因为……”华平易幽幽道,“因为议和当天神龙教与天魔教发生冲突,天魔教死伤了不少人,所以这三十万两就被当成了赔偿。后来青龙关失守,圣尊震惊,又与华宗长暗中通信,希望通过华宗长与天魔教化干戈为玉帛,再结盟好。华宗长领着两位伯父前来议和,当面许给天魔教三十万两,另外许给圣毒教、幽冥教各十万两,总共五十万两。而天魔教答应只要银子一到,立刻率日月盟众人撤军。不料当夜华宗长被杀,华家众人全部被杀害。圣尊以为华宗长已经议和成功,便派我们父子下山确认,不料我父被扣,天魔教要求我们再拿五十万两才肯退军。”
姜仁杰面色一变,怒道:“简直无稽之谈!华家既然被灭门了,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你刚才说你当时在龙山,怎么可能知道山下的事?难道你有顺风耳吗?此人分明是胡编乱造,满口胡言!是谁教你恶意中伤天魔教?是谁指使你挑拨日月盟?”
这一番质问吓得华平易跌坐地上,不敢抬头,背脊发寒。
紫琉璃近前一步拦在姜仁杰身前,似笑非笑道:“魔天老息怒,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何必动怒?他既然敢言之凿凿,不妨让他说清楚,否则大家心中都有疑云,反倒横生嫌疑,您说是不是?如果任由流言蜚语离间各教,只怕对日月盟联手讨伐神龙教不利。”见姜仁杰无话可说,紫琉璃回身弓腰道:“华公子,说吧,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是……”华平易一时语塞,只觉喉咙发干,不知所措。想起那日被天赐所擒,他至今心有余悸。当时天赐抓着他飞身上树,自己坐在横枝上,却把他塞入树杈,一只脚死死踩着他手腕。那时他只觉气血上窜,脸憋得通红。
见他不认识自己,天赐漫不经心道:“你好像不认识我,我是神龙教圣童,就是被你们追杀的天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华平易眼珠一转,急道,“我叫易平华,就是路过华园。”
“哦?”天赐笑道,“是吗?可我看不像,你这一身可不少值钱啊!这羊脂玉佩、金丝绣带、镶金玉冠、缀银檀香囊,个个价格不菲,放眼盘龙镇能有几人用得起?说吧,你是华家什么人?”
“不……不是,”华平易急道,“我叫易平华,不姓华,更不是华家的人。”
“哦,”天赐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叫华平易!我想起来了,你爹应该是华元吧!当初我把华元押下山,险些被华宗长烹杀,我记得当时你就站在华元身后。”天赐细瞅一番,更确定了。
见身份败露,华平易不得不苦求道:“圣童饶命,当日我们是奉了圣尊和华宗长之命,并不是有意针对圣童。”
“圣尊?”天赐冷笑道,“华渊平过河拆桥,巧取豪夺,如今已经坐稳江山,为什么派你下山?是不是又想与天魔教媾和?”
“这……”华平易心里发憷,不敢直言。
天赐陡然一把抓住他脚踝,轻轻将他提了起来,冷冷道:“再不说,你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迎头摔下去,不知道会不会脑浆迸裂?”
华平易大骇,急忙和盘托出。
听到一半,天赐已经怒容满面,恨恨道:“华渊平毫无骨气,又想与邪魔媾和。如今神龙教危在旦夕,他却一心想着跪地乞降,真是可悲可叹啊!”顺势又将华平易塞入树杈,自己坐在横枝上,不屑一笑道:“可惜啊,华渊平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的使者已经被天魔教斩杀。”见华平易满眼惊惧,天赐便把华宗长的事细细叙说,感慨道:“魔婴诛杀华家众人,目的就是绝了你们议和的念头。依我看,你的父亲华元也难逃一死。当然了,如果你想促成两教议和,救出你的父亲,我倒是有个方法。”
如今回想当初天赐秘授的方法,华平易瞅了瞅紫琉璃,逐渐意志坚定道:“是圣童天赐告诉我的,他曾亲眼看到华宗长从华园出来,又擒住了华宗长,仔细询问过。后来还亲眼看到魔婴杀了华宗长,灭了华家众人,劫走了藏在龙神庙的五十万两银子!”
“放肆!”姜仁杰陡然一闪而至,一掌拍死了华平易,面寒如铁道,“冒犯魔婴者死!”
宋思远冷笑一声,早已看穿姜仁杰心思。向来稳重谨慎的姜仁杰竟会如此冲动,当着众人的面行凶,必定是害怕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公之于众。想起上次龙神庙的事和车队的事,他心中更加确定神龙教的银子是被姜仁杰窃取了。如今见姜仁杰被逼得失去了理智,宋思远眯着小眼笑看风云。
众人都被姜仁杰突如其来的一掌吓得心里咯噔一下,齐齐面色一变,窃窃议论。紫琉璃也面色冰寒,暗暗咬牙。眼看就要戳穿天魔教的伪善面孔,拿回属于幽冥教的钱财,没想到姜仁杰突施杀招,竟当堂袭杀华平易。她稍稍镇定心神,冷笑道:“魔天老以为杀了华平易就能掩盖一切?你难道不知道华平易是华元之子?”她边说边解开华元穴道,横身拦在华元身前,冷眼回瞥道:“华堂主,现在该说实话了吧?”
徐胜杰眼神暗递,汤智渊也挡在华元身前,扬声道:“魔天老,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还是稍安勿躁为好,免得伤了大家和气!如果查出五十万两与贵教无关,此人就是死有余辜。如果查出五十万两与贵教有关,还请魔婴当面说明。众人都为讨伐神龙教出了一份力,也都死伤惨重,不能我们出力,贵教享福吧?所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最简单的要求不过分吧?张教主、殷教主、兆堂主、莫庄主,你们怎么看?”
太平教主张道玄、神鹰教主殷不凡立刻起身,异口同声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七星堂主兆文正、辟邪山庄主莫云天也起身附和。
见众人大有逼宫之势,姜仁杰跌坐椅子上,暗暗后悔。他老眼死死盯着抱着尸体失声痛哭的华元,只能寄希望于华元咬紧牙关,闭口不提议和与龙神庙之事。但刚刚亲眼见到儿子惨死自己面前,如今的华元还会守口如瓶吗?姜仁杰越想越后怕,不禁望向魔婴求援。见魔婴闭目不语,满脸煞气,姜仁杰更是心寒如铁,暗暗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