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奔到城内小巷,姜全寿突然勒马,定睛望着前面两个劲装大汉,阴声道:“魔天老和圣女可有下落?”
其中一个劲装大汉恭敬道:“启禀魔天擎,魔天老已经到了慈氏寺,圣女往怀远方向去了。”
姜全寿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荆山藏着五十万两银子,雪儿莫非是冲着银子去的?”想到这,他急声道:“圣童现在何处?”
“圣童至今下落不明!”
“宋轶峰狡诈,”姜全寿冷冷道,“越是深藏不露,越是心里有鬼,不可不防!魔婴是不是也在慈氏寺?”
“是!”
姜全寿凝神静思,突然扬声道:“立刻带路!”
来到慈氏寺,姜全寿回身吩咐萧楚睿二人一声,独自入寺拜见。
堂中坐着魔婴、女帝、香雪海、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女帝旁边站着司卫常五郎。
见姜全寿安然无恙,姜仁杰大喜过望,起身道:“犬子武功有限,智谋更短,未能及时救驾,望魔婴恕罪!”
“罢了!”魔婴摆手道,“错不在魔天擎,是小主狡诈,上官甫无耻。魔天擎平安归来,本君十分欣慰,赐座!”扭头望着女帝,若有所思道:“师父已经仙逝,你我都要节哀顺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师父在天有灵必定希望你我先保全自己,再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五年后,这笔血债本君要让神龙教连本带利还!”
“尤其是天赐!”女帝阴声道,“魔君必是死于他手,唯有他知道锦盒里装得是什么,也唯有他有动机袭杀魔君。”
“启禀魔婴,”姜全寿插话道,“属下途径蟠龙阁时,看到魔君的墓碑被人推倒了。”
众人齐齐震惊,魔婴怒目道:“你再说一遍?”
“属下亲眼所见,”姜全寿小心翼翼道,“当时属下接到讯息,便领着萧魔御、史魔御前往蟠龙阁护驾,结果就看到魔君的墓碑被人震断……”
“必是天赐!”女帝咬牙切齿,面色逐渐变得阴厉。
“女帝不要冲动,”姜仁杰捋须道,“现在敌强我弱,不可贸然出击。咱们依旧身处险境,应该尽快离开此地,再从长计议。最好先利用藏在荆山的银子招兵买马,恢复元气,然后再向神龙教寻仇不迟。”
没等姜仁杰话说完,秦牡丹已经怒道:“士可杀不可辱!魔君枉死,又被人死后鞭挞,这是对圣教公然羞辱!属下请求诛杀贼人,为魔君雪耻!”
魔婴怒目寒光,却迟疑不决。如今侠客盟大胜,不仅士气高昂,而且众志成城,是坚如磐石;反观日月盟,士气低迷,分崩离析,已经是一盘散沙,如果此时回去复仇,无异于以沙击石,岂有胜算?思来想去,魔婴强压怒火,凤爪紧攥,咬牙道:“血债必要血偿,这笔账本君记下了,待卷土重来时,誓要诛杀上官狗贼,覆灭神龙教!”
“魔婴英明!”姜仁杰、姜全寿异口同声道。
“魔婴确实英明,”女帝寒着脸道,“你天魔教怕死,本君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魔君死后受辱!他虽然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孝。这件事是我们沈家之事,不劳魔婴费心,更无须天魔教插手,本君自会给魔君讨回公道!”
“此时报仇难有胜算,”魔婴面露难色道,“何必以卵击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会替他报仇雪恨,女帝不用质疑我的决心。”
“杀父之仇?”女帝冷冷道,“对魔婴来说不过是灭师之恨,对本君来说才是杀父之仇。灭师之恨可以不雪,但杀父之仇不能不报。本君已经说过了,不劳魔婴费心!”
魔婴无言以对,黯然神伤。
秦牡丹趁机跪地道:“魔婴,属下愿意助女帝一臂之力!”
“不可!”魔婴急道,“教中大事离不开御魔天,本君也需要你辅佐,你不能亲赴险地!”
女帝气得面色冰寒,扭头瞅着香雪海道:“你叫雪海吧?魔君临终前有句遗言留给你,你随我来!”
香雪海一脸茫然,瞅了瞅魔婴,只好飘然跟上。
魔婴暗自诧异,细细回想已经猜出端倪。那日在蟠龙阁,沈波旬握着她玉手,气若悬丝道:“燕儿,祖母绿珠是玄女教圣物,有它在手,女帝一生无忧。师父没有什么留给你的,只有一副卷宗,藏在你的床下。将来如果遇到生死危险,你记住,只要卷宗在手,名门必会保你一世太平。”
当时魔婴哭如泪人,哽咽道:“师父,您不过有事的,燕儿什么都不要,只要师父平安无事。师父说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大仇未报永不瞑目。现在大仇未报,您不过有事的。”
“哈哈……”沈波旬笑中带咳道,“为师命不久矣,你不必安慰我。此生最后一次北伐,终究还是失败了……燕儿,不要替为师报仇,也永远不要活在仇恨中,为师已经迷失了半生,你还年轻,不要步为师后尘!若你执意替我报仇,那才是让我死不瞑目。”
“师父……”魔婴啜泣道,“徒儿做不到!”
“你……”沈波旬急火攻心,一阵咳嗽。
见他情况不妙,魔婴急道:“徒儿答应您,师父别生气,千万别动气!”
沈波旬稍稍平息怒火,双目微闭,气若悬丝道:“去把女帝请来,我有几句遗言要交代她。”
想起那日沈波旬的话,魔婴已经猜出女帝要对香雪海说的话。
女帝伫立慈氏寺外,幽幽道:“雪海姑娘,魔君临终前说他在谷中留下一副卷宗,你可知道?”
“卷宗?”香雪海瞅了瞅女帝,神色茫然。
常五郎凑近细听,眉头微皱。
女帝正待细说,一瞥常五郎偷听,怒目一瞪,吓得他慌忙退到远处,神色恭敬。女帝轻叹一声道:“看来你也不清楚。罢了,要是日后你找到卷宗,就烧了吧,一代有一代的恩怨,没必要留给后人。”
交代完遗言,女帝回身入寺,负手而立道:“你我也算有缘,我从沈飞燕改名上官燕,你从上官燕易名沈飞燕,我对自己的生父恨之入骨,你也对自己的父亲恨入骨髓。若我赶不回来,请替我给魔君烧一炷香!”
魔婴心神一颤,起身道:“姐姐真要以卵击石?”
女帝边朝外走,边幽幽道:“生前我没有让他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死后绝不能让他受一丝的屈辱!”
望着女帝飘然而去,魔婴心痛如绞,咬牙暗恨,凤爪攥得吱吱作响。